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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總管親自遞上一管竹筒給正在遊說飛流換上新裁衣裝的藺少閣主。

向來萬事不比逗弄飛流更重要的少閣主只瞄了一眼竹筒,便笑著接下,任飛流自他手中掙脫逃出生天。

過了幾個時辰,飛流才在睡前聽藺晨說,他那位遊歷天下的爹親要回來看看瑯琊閣。

說是看,肯定是想聽聽長蘇近況啦,看看自家兒子有沒有敗壞家風,順帶把幾樣消息與珍品往瑯琊閣一塞,他大爺就又要出去遊山玩水。

飛流點點頭,謹記在心。

藺晨揉亂飛流的髮,又問:「飛流可緊張?」

飛流搖搖頭,老實說:「見過。」

藺晨失笑,只道見過是見過,那時我爹是雲遊回來見見長蘇也見著你,今時不同以往。

飛流歪著腦袋瓜,全然不懂哪裡不同。

老爺爺還是老爺爺,藺晨還是藺晨,都一樣。

藺晨見飛流如此坦然,倒覺得自己有些多慮,飛流如往常般與他應對,自家爹親也不見得能看出些什麼來。

過了幾日,藺老閣主如信上所說返抵瑯琊閣,還帶上了一名貌似武將之人。

那位武將狀似瘋癲,兩手被俘還衝著眾人直吼,飛流歪頭看著對方好一會,兩人互瞪了半晌,突然過起招來。

藺晨想攔也沒來得及攔,老閣主卻悠哉道:「他周身大穴我都點了,傷不了那娃兒。」

藺晨多看了兩眼,確定飛流的確穩佔上風後才跟著爹親進了書房。

兩人細談了將近一個時辰,期間雞飛狗跳白眼滿天且不多說,總管緊閉門戶,不敢讓這家醜遠傳於外。

說完了正事,藺晨將千古愁的藥方上交,挾帶私心地也交出了那藥枕的方子。

老閣主看了兩眼,道:「你嫌梅家那小子還不夠聰慧啊?我只擔心他早死哪,這藥方讓他躺上三天他還能睡嗎?」

藺晨搖搖手,嘆口氣,「他哪能這麼早死,禍害遺千年啊。這藥方是我給飛流用的,人留在瑯琊閣裡治著呢,您且看看。」

老閣主將藥方置於桌上,問:「飛流?外頭那孩子是飛流?都長這麼大了?怎麼,沒跟在長蘇身邊居然跟著你?」

藺晨笑了笑,避重就輕道:「他都二十了,孩子長得快。可就是二十了,總不能讓他癡傻一世。」

老閣主點點頭,對此倒是認同。

兩人就著藥方討論了一會,老閣主修改了一味藥,讓藺晨先試上一旬。

此刻,總管來報午膳已備好,老閣主揮揮手,讓人送進書房來。

不一會,飛流在奴僕端來午膳前先竄進書房,手裡還拿著一只甜瓜。「贏了!」

「人家點著周身大穴呢,飛流這是勝之不武。」藺晨想讓飛流離這書房遠些,又道:「你若想公平,兩手都綁了再去打一場。」

飛流一聽,哼了一聲便往外走,看似真要再去打一場。

老閣主卻發了話,喊住了飛流。「你怎麼不在長蘇身邊,反而留在了瑯琊閣?跟藺晨這混小子打賭打輸了?」

飛流看了老閣主身後的藺晨一眼,藺晨點點頭,他也跟著點點頭。

老閣主又說:「那別管什麼賭約了,這兒我說了算。長蘇的安危要緊,梅家就這麼一獨苗了,你還是去金陵吧。」

飛流眨眨眼,一時之間有些急,又看了藺晨一眼。

藺晨卻搖了搖頭,示意他別搭話,出去便是。

飛流也搖了搖頭,朝老閣主說:「不要。飛流,留在這。」

老閣主沉默著,藺晨忙道:「飛流還治著病呢,離了這也不好,長蘇又不懂治病……」

「如此一說倒是合情合理,」老閣主轉頭看向自家兒子,一會後又對飛流道:「你用膳後一個時辰來找我,我幫你施針運氣。」

飛流不解其意,只點點頭,說好。

藺晨那可就悶了,他家老頭的意思這是要快快治好飛流,把人送回金陵保護長蘇呢。他好不容易左拐右哄才把人捧回家了,如今卻要拱手讓出?

門都沒有!

藺晨看著飛流坐下用膳,一臉開心的模樣,卻又軟下了心腸。

若能治好飛流這病,對飛流只好不壞。

不說江湖傳言,他自己最清楚:老閣主要救人,那是捧著黃金也不一定能求得的好事。自己若為了不捨而斷送此良機,還有何顏面面對飛流。

一頓午膳在三人各懷心思下靜默著結束,飛流始終沒再與那名武將切磋,一到了時辰,老閣主便讓藺晨喚來飛流。

飛流一踏進書房,便見藺晨朝他搖了搖頭。他轉轉眼珠,完全不解藺晨搖頭是為何事,只能大著膽子站到藺晨身邊。

老閣主坐在榻上,拍了拍自個兒眼前的軟墊,示意飛流就坐這。飛流猶豫了下,思及老閣主的話連蘇哥哥也是聽的,便乖乖坐下。

老閣主為飛流診了一會的脈,眼也沒抬,只說藺晨這幾年還算有點長進,總算做了件事,不然老沒正經的活該沒姑娘看上你。

飛流一聽姑娘二字,本想扁嘴。可長輩面前他也不敢造次,只能眨眨眼,低著頭不說話。

老閣主的指腹搭在飛流的腕脈上好半晌才放開,期間對著藺少閣主近幾年調戲姑娘的行為大加批評,惹得飛流好幾次想點頭又不敢。

等老閣主拿出銀針,飛流聽令脫了上衣,藺晨便有股當場昏死過去的衝動。

這不,飛流的肩骨上還有點點紅痕呢。

老閣主倒沒說什麼,運針如常。

三人在書房裡待了將近一個時辰,拔針後飛流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揣著擔憂熬了一時辰的藺晨這才咳了咳。

老閣主收好銀針,卻道:「這孩子你倒是細心養著。」

藺晨點頭,沒說第二句話。

「凡事如此,真心待之便可。嘻笑胡鬧算個什麼樣子。」老閣主起身,抹去飛流額上冷汗,又道:「這孩子待你也是真心,行事卻比你不知穩重多少,還懂事,知輩分。」

藺晨只能點頭稱是。

老閣主卻沒再說什麼,只道你去熬上一碗百合湯給這娃兒喝,便揮手把藺晨趕出書房。

到了晚膳時分,藺晨揣著難得的擔憂踏進書房想請爹親用膳,卻見總管正收拾著桌面。仔細一問,總管只說老閣主留了封信,跟他拿了些銀兩與藥材,看來又離開瑯琊閣了。

飛流也竄進書房,嚷著「大叔,不見!」,想來是那名武將也被帶走了。

藺晨拆了信,仔細讀完,讓人將之收進檔案閣裡珍而藏之。

飛流坐在他身邊,捧著盤子夾起糯米丸,開開心心吃了一陣,專心非常。也就沒聽見藺晨吩咐總管,日後我家飛流小少爺的身分多了項,唯不可言說,心知即可。

總管領命而去,留下他家總算鬆了一口氣的少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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