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夏雨急而磅礡,過後天晴。

廊柱旁,飛流把點心盒放在兩腿間,吃一口回一次頭,安靜等待。

每次房內談話聲方歇,飛流便會扔下手中糕餅,執著地盯著那兩人。

「飛流。」被看久了,梅長蘇遂招手讓飛流過來。「幫蘇哥哥一個忙?」

「嗯!」

「你藺晨哥哥說要我每兩個時辰喝一次藥,但時辰都過了,怎麼不見他。幫蘇哥哥問問他,可好?」

飛流用力點頭,領命而去。

「小殊,你病了?怎麼不說,我還讓你說了這麼久的話。」蕭景琰語畢轉頭找尋那件熟悉的白狐氅,卻聽梅長蘇一笑,讓他別找了,沒事。

「藺晨跟飛流說你會把我拐回宮裡,再不放回來。小飛流嚇壞了,才守著不放。」

蕭景琰見梅長蘇的確臉色紅潤,並不像病著,才稍稍放了心。「如此,我是否跟飛流說清楚,不好讓他這般擔心。」

「我跟飛流說過了,藺晨鬧他呢。但飛流說,」梅長蘇頓了下,道:「景琰,你說,飛流近日是不是比之前常笑了?」

蕭景琰垂目細想,「的確是,他以往總拿了錦盒就走,少見他笑過。戰英老說這孩子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欺君大罪也不怕君前莽撞,只怕他蘇哥哥咳個兩聲。」

「不只,他還怕一人。」

「哦?」

「藺晨。」梅長蘇笑道:「他小時因故練了極損身子的功夫,傷了腦子不說,動輒取人性命才鬧心。那時的飛流不理人,活著,像是只為了殺人。藺晨將他領回瑯琊閣後廢了他武功,授與熙陽訣。為了讓飛流有各種不同的情緒反應,藺晨每日換著法子哄他捉弄他。飛流被他鬧怕了,一聽到他聲音就躲起來。」

蕭景琰眨眨眼,似乎有些難想像那位一發現有人對小殊不利,就把人當石頭扔的飛流,居然也有害怕的人。

「有次,飛流竄進鴿房裡,拔了整片整片的鴿羽,藺晨說要治治他。」

蕭景琰靜靜聽著,梅長蘇邊笑邊道:「藺晨抓到飛流後把他按在榻上,綁了雙手,拿長羽搔他癢。飛流又哭又笑地喊救命喊蘇哥哥,藺晨硬是不放人,直到飛流說以後不敢了,藺晨才放開他。」

蕭景琰想像了下那情景,有些慶幸帶大自己的是祁王兄。

「飛流很怕藺晨、不喜歡他,最近卻跟藺晨走得近,也常笑。」梅長蘇停了下,指腹輕輕搓過布料,輕聲道:「飛流一直不喜歡金陵,你說,若我長住金陵,能不能讓飛流小住瑯琊山幾月,讓藺晨陪他?」

蕭景琰傾身握住梅長蘇的手,難以自持地問:「小殊,你願長住金陵?」

「江左還是得回的,」梅長蘇任對方緊握住自己的手,氣定而心暖,「待我將事務盡交與黎綱後,應可在金陵定居。」

蘇宅另一側,不知自己被蘇哥哥出賣小時糗事的飛流,一路踏葉點瓦,不一會便到了藺晨所居的小跨院。

藺晨坐在廊下,單手持劍,另一手持布擦拭劍身,貌似專注於此。

飛流才踏進院中,便嚷:「藥!蘇哥哥。」

饒是七竅玲瓏心,藺晨對飛流這麼突然一句話也摸不著頭緒。「什麼藥?」

「蘇哥哥說,兩個時辰,你說的。」飛流指著屋內,又道:「煮藥,飛流,送回去。」

藺晨放下劍,搓了搓下巴,問:「是不是水牛來了?」

飛流睜大眼,點點頭。

「你把劍收了,進來幫我切藥吧。」藺晨搖搖頭,想著養好了身子的梅長蘇這是打發飛流離開,要跟蕭景琰說說貼心話呢。

飛流應聲,抱著劍就往內室跑。

藺晨自格裡挑出藥材,隨手放至桌上。「這些紫蘇梗跟葉皆已曬乾,你將它切小片些,等等煮一壺給你蘇哥哥喝。」

飛流放好了劍,出內室後便乖巧落座,取了藺晨常用的小刀,細細切起片。

藺晨見對方如此專注,忍不住就想逗,「小飛流,不問問這治什麼?」

飛流沒抬頭,道:「相信,你。」

藺晨微微一笑,凝視著低著頭認真做事的飛流,好一會才道:「這紫蘇葉及梗,止咳、鎮熱、疏鬱,還安胎呢。」

飛流嗯了聲,似是想了想,覺得不太對才抬起頭問:「蘇哥哥,沒有咳。」

藺晨撫掌大笑,見飛流皺眉看他才消停。「沒事,這藥性平溫和,沒病時喝點也能養身子。」

飛流聽他這麼說,便低頭又切起藥。

「飛流啊,」藺晨點了點對方眼前,道:「你跟著你蘇哥哥這些天,見著了水牛幾次?」

飛流想了想,答:「十二天,八次。」

藺晨撐著下巴,心想這梅長蘇總算開了竅,可惜啊可惜,就不知道小飛流哪時開竅。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chit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