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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無聲。

藺晨寫完手上最後一份要傳回瑯琊山的字條,抬頭一瞧,只見晨起時還殘留的雪景已消融泰半。

他起身走至廊下,正想偷閒舒展筋骨時,眼角卻瞄見窩在屋梁上嚼甜瓜的飛流。

飛流立刻就警覺到他那一瞥,一手抓著屋樑一手緊握甜瓜,貌似隨時要為了保護甜瓜而逃。

藺晨不作聲,只伸了手,緩慢地打了一套拳。

期間飛流從懷裡掏出第二顆甜瓜,嘎滋嘎滋地全給吃了。

藺晨想:這小沒良心的以往一聽見他聲音便能跑多遠跑多遠,能躲多久躲多久,今日卻留在這房裡,若不是覬覦他屋裡的香瓜甜橘,那便是習慣待在他身邊了?

前幾日假病一場,騙得飛流在他身邊睡了三天,說心裡有愧那完全是假的。藺晨想,要不是多病幾天會讓飛流覺得他真是蒙古大夫連小病也治不好,他肯定能一路病到開春。

不過日子再好,他還是醒著的。

這小飛流心心念念就是那位躺在寒玉床上的蘇哥哥,總使與他親近了些,那小沒良心的還是早晚五六七八次地往密窖跑。每次回到他身邊就是蘇哥哥長蘇哥哥短,一刻不停。

藺晨也知道吃這飛醋簡直可笑,且不說自己明知飛流討厭被捉弄,每每遇上飛流,自己還是半撩半逗地鬧他,鬧得飛流只能逃。

藺晨踅回屋內坐在火爐邊,將一旁的茶罏置於炭上,一邊擺弄著茶盞,邊喊:「飛流,下來。」

「不要。」

「你要是不下來,我就在你晚膳的餃子裡放些藥末,讓你眼淚鼻涕齊下,見不了你蘇哥哥。」

屋樑上傳來一些動靜,聽著像是飛流往樑子用力捶了一下。藺晨才不管,逕自撥弄炭火,等飛流不甘不願的下來。

「坐好。」

飛流坐是坐下了,卻連看也不看他,估計是氣著他說要在餃子裡下藥的話。藺晨一哂,這孩子的想法總寫在臉上,相較於當年受了傷也不吭一聲的脾性,著實讓人放心不少。

「藺晨哥哥上次教你煮茶,你還記得怎麼煮嗎?」

飛流搖搖頭,看來真是忘了。

藺晨往前傾身,作勢要捏飛流的臉,一見飛流扁起嘴準備委屈忍耐的小樣,他玩心大起捏了兩把,再問:「那教你紮花燈的方法呢,記得嗎?」

飛流又搖搖頭。

「你都記得什麼?」

「你壞,逗飛流。」

藺晨一聽,差點打翻手中茶盞。這小沒良心的也忒老實了!「我說,你總該記得熙陽訣吧?」

飛流點點頭,神色中帶著些恍然。

「這熙陽訣呢,乃上乘心法,除了解解火寒毒之外,一般人若能習得,那也是強身健體。」藺晨執罏注水,等了一會後倒了一盞茶給飛流,「這內功,長蘇是學不了了,不過你幫他練倒也可行。」

飛流仰頭想了想,在藺晨嘖聲催促他接過茶盞時才低下頭,「不懂。」

「你還記得前幾日蒙摯的人在言侯府逮到一名小賊吧?」藺晨見飛流用力點頭後,道:「那人的頭頭手上有一藥方,可以救你蘇哥哥。等他醒來,你可得負責幫他每日運氣一周天,你藺晨哥哥還有別的事要做,幫不了他。」

飛流一聽梅長蘇能醒,哪管藺晨還要做些什麼,忙不迭地點頭。

「另外還有件事,」藺晨從袖中拿出一方摺好的紙條遞給飛流,「交給蒙摯,讓他把字條上的事辦好。」

飛流應聲後站起身,頭也沒回就往外一飛,須臾,連背影也不見一分一毫。

藺晨嘆口氣,兩手抱胸往後一靠,也沒了心思喝茶。

他心想:做了這些事,一方面是希望梅長蘇別一醒來就砸他招牌,另一方面是希望飛流高高興興的。

可自己心上,怎麼就空蕩蕩的。

藺晨望著火爐上滾著水的茶罏,想著要不等等就去趟螺市街,聽個曲兒看個美人旋舞,省得整日憋著,悶。

他才閉上眼,想著休息一會兒,便聽見有人落在廊上的輕巧步伐。

來者輕功不錯。

藺晨握緊袖中裝著劇毒藥粉的小瓶,待對方足夠接近他後一睜眼,手還未離袖,便硬生生止住了勢。

「飛流?你回來做什麼?」

「冷,」飛流指著一旁本是備給梅長蘇用的兔毛氈,道:「蓋,不冷。」

藺晨隨著飛流的指尖看向身邊,還沒說話呢,飛流又跑了出去,該是急著去找蒙摯了。

摸著那著實暖和的毛氈,藺晨想,幸好飛流這是出去了,沒見著自己這笑得如蠢笨少年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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