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台下的學生突然開始交頭接耳,甚至讓他聽到討論中夾帶徐君臨的名字時,趙俊彥下意識伸手去遮脖子左側的吻痕,確定襯衫的領子還盡忠職守地蓋住徐君臨的傑作。

他本來還有點心虛,但當班代舉手說「趙講師,學弟傳line跟我說徐教授受傷了」時,趙俊彥連講師形象也顧不得,連忙追問發生了什麼事。

等他清醒一點,發現自己在做什麼時,人已經站在急診室裡,而徐君臨正被一群學生圍著,他連個能走近徐君臨身邊的縫隙也找不到。

趙俊彥看見那班學生,想起自己上到一半的課,聽著徐君臨吩咐學生安靜一點吵死了的嗓音,猶豫著要不要讓另外一個班的學生發現講師翹班這件事。

只是,擠在最外圍的一名學生突然轉過頭,一看到站在護理站附近的他,立刻低聲喊「欸趙講師來了啦大家散開散開」趙俊彥也只能往擠滿學生的那一床走去。

趙俊彥站在徐君臨身側,看著對方右手手肘上的點滴、左手臂上纏著的繃帶以及貼著紗布的額際眼角,忍不住皺起眉頭問:「到底是怎麼摔的?」

儘管學生你一言我一語,倒也把事情交代的算清楚。

「阿北拿除草機在那邊玩放無雙,結果把水管切斷了,一下子噴了超多水又在陡坡上,阿北就重心不穩,」

「徐教授抓住阿北,結果變成他摔下去了。」

「從種梨樹那邊摔的,教授滾了好幾圈,額頭那邊還撞到石頭。」

「阿北你完了,你現在沒事但期末成績會出大事。」

一旁也是一身泥的學生紅著眼眶,像被事故以及將要面對的期末成績雙重恐嚇到。

「沒事的,」趙俊彥拍拍學生的肩膀,「你有沒有怎樣?照過X光了嗎?有沒有哪裡痛?」

「沒有……」學生搖搖頭,明明人高馬大的,此刻看起來卻像縮成一團的兔子。「趙講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會了……」

「是嗎?」徐君臨突然口氣不善地反問:「除草機的危險性我花了十五分鐘講解過,你聽進去多少?不用擔心你的實習成績了,不會及格的。」

趙俊彥不置可否,只看著學生掉下眼淚又說了一次教授對不起。

「統統回學校去,這裡有專業的醫護人員在,你們在這邊只是佔空間而已。」

徐君臨講完後閉上眼,但動作倒是很精準地握住了他的手。趙俊彥沒低下頭,只當作自己不知情,不打算躲開傷患的小動作。

等學生們離開後,徐君臨睜開眼就問:「不打算替他求情?」

「你總有你的道理,反正我講不贏,」趙俊彥拉了椅子坐下,伸手去撥徐君臨的瀏海,「額頭都腫了,醫生怎麼說?」

「還要觀察,」徐君臨笑道:「可能撞傻了。」

「可能真的撞傻了,不然哪會這麼開心。」趙俊彥賞了對方一記白眼,「你在高興什麼?」

「我跌下去的時候聽到學生說快打119還有快點聯絡師母,」

「徐君臨,」趙俊彥瞇細了眼,試圖擺出惡狠狠的眼神卻失敗,「這有什麼好高興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研究室的學生私底下都叫我什麼。」懶得糾正而已,反正糾正了也沒用,幹嘛浪費口水。

「你趕過來了。」徐君臨又說:「我本來以為你會等到全部的課都結束才過來,還叫班代傳訊息給大三的,讓你順便買個水果過來探病。」

「最好是買水果,」趙俊彥深吸口氣,「我聽到就趕過來了,課……只能拜託學生看能不能讓我補個課。」

「所以我很開心。」

「神經啊?我補課有什麼好開……哦……」趙俊彥慢了半拍才發現徐君臨是在回答那句「你在高興什麼」,他轉頭看了眼隔壁,除了那位張著嘴巴看似昏睡的阿伯外,他們附近並沒有其他人。

趙俊彥低下頭,盯著對方手腕上的針,輕聲說:「你受傷了我當然擔心。」

「彥彥。」

「嗯?」雖然很想跟徐君臨說在外面不要這樣叫他,但看在對方現在是傷患的份上,趙俊彥想,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幫我把床頭調高好嗎?」

「哦,」趙俊彥彎下腰,邊找調整病床的開關邊問:「怎麼了?躺著會暈嗎?」

「也不是,」徐君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趙俊彥找到開關後抬起頭,看著臉色還有些白的徐君臨講完下文,「躺著就親不到你了。」

「……你繼續躺著就好。」趙俊彥翹起二郎腿,決定不管這傷患的其他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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