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屬虛構

說是不讓徐君臨得逞，但一週後同樣錄取了同一間大學的劉聖宇，在中午休息時間想找好友一起去吃飯時，才發現神經病動作迅速，已經把人拐去跟他一起吃午餐了。

「好像根本不用我幫忙嘛……」而且講了好像也沒有用。

正常人知道朋友是同性戀、還意圖追自己，要是沒興趣的話多多少少會避嫌一下。可是趙俊彥這北七居然如此豪邁，聽說不但每天中午跟徐君臨一起吃飯，還老是挑在學生用餐的大餐廳吃。

這麼不介意被別人知道他們感情好嗎？

不、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這麼不在意徐君臨有可能是在追他嗎？

……該不會這其實是兩情相悅，他跟趙俊彥講了的隔天那個北七就跑去告白了吧？

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趙俊彥應該就不會跟自己住在一起了。照徐君臨那個神經病的想法，應該會好說歹說讓趙俊彥跟他住在一起才是真的。

還是說，這個北七根本不相信徐君臨是在追他？

瞪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劉聖宇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了熟悉的幾個鍵，馬上就聽到了趙同學的聲音。

「喂？」

「你同事說你跟徐君臨去吃飯了，在學生餐廳嗎？」

「對啊，」電話另一端的趙俊彥笑著，「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吃？我們才剛夾好菜，可以等你。」

「不用了，我只是來學校一趟，馬上就要回去了。」唉，女大不中留啊……好像不是這樣用的……算了，無所謂啦。「你今天晚上會回來吃嗎？敬言說他今天要下廚喔。」

後來舒敬言那個愛湊熱鬧的傢伙，也跑來跟他們住一起，明明工作還要通勤到隔壁縣市也硬要跟，為什麼他身邊的笨蛋比例會這麼高啊……

「呃，我晚上跟徐君臨約了，還是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帶他回去？」

……帶來幹嘛？見公婆嗎？「沒關係，你就去吧，我會跟敬言說的。」真讓敬言跟徐君臨見面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慘劇咧。「那我先回家啦，不要太晚回來，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啊。」

「好，我知道。」

趙俊彥掛了電話，才想起敬言其實很討厭徐君臨，可是本人就坐在他隔壁，好像不能打電話過去跟聖宇解釋他剛剛忘了……

「你今天要回去吃飯嗎？」把餐具放好，徐君臨看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不太好吧？」雖然說是跟徐君臨約了，其實是整個園藝系的老師一起聚餐，由徐君臨帶頭說是要慶祝他就職，臨時失約應該不太好。

「你可以說你家長今天規定要回家吃飯，不然會罰你跪算盤，舒爸爸脾氣不好不是嗎？」

聽到「舒爸爸」三個字忍不住笑出來的趙俊彥，飛快地接了句：「拜託，劉媽媽才真的是會生氣的那個，聽得出來他是真的希望我早點回家。」

「怎麼？怕我對你怎麼樣？」劉聖宇有發現嗎？他還以為俊彥身邊的人都跟舒敬言一樣呆……

「是啊，他跟敬言都覺得你是同性戀。」趙俊彥頓了一下，彷彿覺得這樣說很失禮，忙著又補上一句，「呃、他們的意思是，覺得……」

「我在追你。」

……這個人真的有神經嗎？徐媽媽妳真的有生給他嗎？大庭廣眾之下講這種話不太好吧？「呃，差不多這個意思啦。」

「你有覺得我在追你嗎？」

「就是因為覺得沒有，我才坐在這邊跟你吃飯啊。」就算徐君臨專程來聽他的碩論初審又怎麼樣？這也不能代表什麼吧？

「如果我真的在追你，你會答應嗎？」

「咦？！」

「我說，如果。趙講師。」有必要嚇成那樣嗎？

「喔，如果喔，大概會吧，如果你是女生的話。」嘆了口氣，想到這件事就覺得煩躁的趙俊彥，懊惱地敲著桌面，「我認識的女孩子依賴性都好重，根本沒有辦法一邊弄我的研究還一邊談戀愛，我媽又一直催……如果有個女生能像你這麼獨立又不會整天煩我的話，我應該會跟她交往吧。」

「我可不是女生。」這種答案他要來幹嘛啊。

「你是女生的話我一定會追你！」趙俊彥本來想接著說「要是在小說裡面的話，你一定就會是個女生吧」，轉過頭卻看見朋友的臉色不太好看，突然覺得喉頭有點乾乾的，連假笑都發不太出來。

徐君臨是不是不高興啊？

「……算了，我想你暫時也沒辦法回答我。」捏緊了湯匙又鬆開，重複了兩三次這樣的行為之後，徐君臨才吐出這句話來。

「啊？」

「沒事。」

沉默的氣氛維持了一段時間，兩個人之間只有安靜的呼吸聲，連旁邊學生的吵鬧似乎都聽不太到。

「……聖宇說的，你在追我，是真的嗎？」

「真的。」

靠！真的假的？

「我都跟你說了是真的，你不用一臉以為自己在作夢的樣子，連湯匙都掉了。」

真的是作夢的話，這一定是惡夢吧……「我好像有跟你說過我媽很反對同性戀吧？」

「你覺得這是問題的重點嗎？」看著對方一臉恍惚的樣子，徐君臨忍不住笑了出來，「重點應該是你是不是同性戀吧？」

還有，儘管你不知道我在追你，但是，你心裡有我的位置嗎？

「我、我應該不是吧……」

「那麼，你肯為了我，改變自己的性向嗎？」

「我，我不知道，而且我覺得最大的問題是我媽會打死我。」

「如果這是最大的問題的話，我想這是很好解決的。」把剛剛從趙俊彥手中掉下的湯匙換成自己的，放回趙同學手上，徐君臨只是笑著。

「真的嗎？」很、很好解決嗎？

「對我而言，最大的問題，是你不願意把我放在你的人生裡面，至於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可是……」好像哪裡怪怪的……

「你不想接受我，我可以理解。但是可以請你考慮幾天嗎？」

「你今天真好說話耶徐君臨。」好像真的在作夢一樣。「我是不是同性戀我不知道，因為我也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真的對哪個女生動心過，所以我不知道。」

「嗯。」

「那，如果我發現我無法接受你，我們還會是朋友嗎？」

「如果我說不會，你就會答應跟我交往的話，那就不會是朋友。」拍拍對方的頭，徐君臨笑得燦爛，「慢慢想吧，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會是朋友。」

至少還會是朋友，至少你還會擔心我們會當不了朋友。

「喂，怎麼告白的是你，但是要困擾的人是我啊？」不是應該是告白的人要回去擔心到吃不下飯嗎？

「我很困擾啊，你看，我連午餐都吃不下了。」

「……那明明是因為上課快要來不及了吧。」跟著徐君臨一起起身離開餐桌，覺得似乎哪裡怪怪的卻說不上來，趙俊彥恨恨地吐槽。

「俊彥。」

「幹嘛？」

背對著對方，手上儘管拿著餐盤，還是無損徐君臨的認真。

「不用擔心你母親會反對我們，就算她反對，我也會讓她知道我是認真的想呵護你一輩子。」

愣在當場，連話都說不出來的趙講師，不知道是應該先為對方的深情感動，還是該先哀號自己的初戀有可能是同性之愛。突然間，他還發現了個很嚴重的問題，而那個問題，就是剛剛他覺得很怪很詭異的那個點……

等一下！這邊是學生餐廳吧！

徐君臨已經走得遠遠的了，可是旁邊從頭聽八卦聽到尾的學生們，雖然極力壓低音量卻掩不住興奮的熱烈討論聲，讓趙俊彥彷彿聽到自己理智線斷裂的聲音。

「徐君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