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屬虛構

晚上六點整，趙俊彥從徐君臨的研究室離開，不僅是奪門而出，臉還紅得跟剛跑完三千一樣。

這週要報告而提早抵達研究室的方勤見狀鬆了口氣，假裝沒看見趙講師飛奔離去也沒跟對方打招呼，只不著痕跡地瞄了下徐教授專屬的小隔間，心裡萬分感謝趙講師的犧牲，看來今天徐教授心情大好的機率十分高。

接著是幾位同學陸陸續續踏進研究室，大家圍在長形桌旁各自入座，跟方勤交情不錯的其中幾位還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要堅強要撐住。

六點四十分，進修部上課的鐘聲一響，徐教授準時步出隔間，手裡拿著方勤昨天就交給他的報告紙本。

一場報告下來，徐君臨幾乎沒發言，只安安靜靜看著紙本。

一般來說，這狀況不是大好就是大壞，但考量到趙講師方才的行為以及自己已經卯足全力，方勤認為應該是前者。

徐君臨最後點了點頭，相當有條理地問了幾個問題，問題也在方勤的準備範圍中，勉強算是都有回答出來。至於學長姐或學弟妹們的提問，相對來說簡單多了，方勤輕鬆回應。

只是，最後一個問題讓方勤張口無言。

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俊彥剛剛傳訊息跟我說他忘了跟你打招呼就離開，你剛剛在場？」

方勤舔舔嘴唇，覺得自己拿了多屆書卷獎的腦子似乎不是很確定本題標準答案。

坐在他隔壁的林姞晴踩踩他的腳趾，方勤一低頭，就聽見林姞晴的回答。

「我也在，但我們在看報告還有沒有問題，沒注意到趙講師什麼時候離開的。下次我們會注意，先跟趙講師說掰掰。」

徐君臨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答案。交代下週要報告的學生，記得本週六前要把摘要先給他，報告前一天就要交紙本。

等徐君臨離開研究室，方勤才長呼口氣，張口就謝謝林姞晴。

「不用謝，下下週我報告的時候你不要問太難的問題就好，」林姞晴咬咬下唇，不知道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地說：「上學期你問超細，我差點就要哭出來了，拜託你高抬貴手。」

「一定一定。」方勤想了想，又問：「剛剛那個問題，妳怎麼知道教授想聽什麼？」

林姞晴笑道：「天機不可洩漏。」

一旁的張學長笑了兩聲，戳破林姞晴的高深莫測，「上次林姞晴看到趙講師離開研究室，多問了一句趙講師你怎麼臉這麼紅，結果趙講師大半個月都不願意過來研究室。」

「那半個月我生不如死。」林姞晴雙手捧著臉，欲哭無淚。「徐教授沒事就問我研究進度，精心指導，鉅細靡遺！每天就怕他又想到什麼要問我！我就多問了一句，他有必要嗎？」

「能讓徐教授指導算是好……」方勤看著林姞晴扁起嘴，想起人家今天對他有大恩，連忙改口，「但教多了壓力很大。」

林姞晴點點頭，豎起食指接著說：「所以我了解了一件事，千錯萬錯趙講師沒有錯，以趙講師沒有錯做為實驗前提，才能得到正確答案！」

方勤嘆口氣後向林姞晴道謝，謝謝她說出了本研究室除了研究以外的核心宗旨之一。

「說到教授想聽什麼，」張學長單手撐著下巴，想起一件趣事，「大學部有景觀實習課，期末的時候，常常有學生半夜還留在實習教室畫圖。有一年，神經病……咳，教授陪趙講師回研究室拿東西的樣子，就聽到學生在實習室討論他們。」

林姞晴突然笑了起來，說「天啊大學部的也太衰了吧！」

「她們一票女生在誇徐教授對趙講師的各種寵溺行為，講一個例子就集體感嘆一下羨慕嫉妒。後來有人出來倒水，發現徐教授跟看起來很想逃跑的趙講師就在樓梯口，樓梯口離實習教室不遠，而且晚上又安靜，應該是全部聽到了。」

張學長以話聊齋的態度，翹起腳，壓低聲音說：「那女生嚇了一跳，水也沒倒就衝回實習教室。她們都在想完了，私底下討論老師居然還被老師聽到！這學期只有選修還好，下學期的專討要是被徐教授帶，不知道要怎麼死。」

「然後呢？」

「她們推派我來打聽，」張學長聳聳肩，「我是那屆畢業的，大三時就跟徐教授的研究室了。隔天，徐教授問我昨天在景觀實習室的是不是我們班的。我那時候膽子很大，反問徐教授怎麼了嗎？教授說他昨天陪趙講師回來拿東西，聽到她們在聊天，想確認是不是我們班的。」

林姞晴跟方勤與一票研究生們集體點點頭，等待下文。

「我說是，但沒問教授後續。因為這沒什麼好打聽的，要期末了，生死早就注定。你們知道的，徐教授要當人，你跪著求他也沒用。」

幾位研究生閉上眼，沉重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否想起什麼傷心事，一個個神情哀戚。

「但我們那屆選修果樹管理的，期末考被免了，交三千字報告上來就好。雖然還是當了四五個，但少考他一科，壓力少很多。」張學長雙掌合十，感嘆道：「我那學期還拿了九十，真的要謝謝那票女生。」

林姞晴眨眨眼，看了徐教授的隔間一眼，轉頭向方勤道：「你覺得從下週開始，趙講師一下課我就捧一壺潤嗓茶奉上，我下下週會不會比較好過？」

方勤搖搖頭，說：「我不敢說，我還是把報告做好才是真的，要是趙講師覺得太丟臉結果跟徐教授告狀呢？」

「報告做好是一定要的，」林姞晴白了方勤一眼，道：「我就是想享受一下今天這種氣氛，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張學長以過來人的身份道：「那妳等趙講師來這裡的時候再端護嗓茶就好，或者趙講師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搶第一個去做。平日就要累積好感度，臨時抱佛腳是不行的。」

林姞晴慎重地點點頭，後面一票研究生也跟著點點頭。

方勤回想了一下今天的順利程度，最後，也跟著慎重地點了點頭。

隔天，趙俊彥踏進徐君臨的研究室，發現桌上有熱茶有剝好的葡萄與一片蛋糕捲。他還沒開口，林姞晴就笑著問「趙講師你要吃一點嗎？是實驗課剩下的，很甜喔！」

趙講師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笑著點點頭坐下，拿著牙籤插起一顆葡萄，誇了句甜。

方勤看著彷彿抽到樂透頭獎的林姞晴，又看看方踏出隔間，聽見趙講師誇葡萄甜便露出微笑的徐教授，決定等等跟林姞晴打聽一下趙講師喜歡什麼水果。

畢竟，雖然他成績已經夠好了，但是有拜有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