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屬虛構

「三三，三三起床了……」

被喊了兩聲的顧培三睜開眼，有些難以置信自己居然真的怠忽職守到讓老闆親自來叫他起床。

他轉身正想向老闆道歉時，卻看見都衍吾還躺在他身邊，睡得不省人事。

顧培三小心翼翼地下床，繞到都衍吾那側床頭，拿起正在大喊「三三，三三起床了……」的手機，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力地關掉鬧鐘。

確認完都衍吾並沒有因為鬧鐘而醒來後，顧培三放輕腳步聲，走進浴室裡盥洗。

當冰涼的水潑在臉上，顧培三突然想起前天練團時，老闆跟裴世廣你一言我一語，爭論著沒有正確解答的蠢問題。

最後不知是誰打翻了桌上的碳酸飲料，灑落一地冰涼。

從爭論中落敗的老闆並不服氣，撂下一句「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就揹起書包回家，說是要研究宇宙第一重要的計畫。

那個計劃叫「證明都衍吾為顧培三做了很多事情」，寫上大字的計畫書封面就放在老闆書桌上，張揚得讓顧培三簡直不好意思多看兩眼。

於是，前天晚上老闆睡前，得意洋洋地宣布要從叫醒他然後一起出門上學開始。只可惜，老闆第一天因睡過頭慘吞敗績，到學校還要面臨裴世廣的奚落。

當天中午他們就檢討了計畫，把「叫三三起床」改成「想辦法讓老吾先起床」。但隔天一早，房間裡放了三十個鬧鐘的都衍吾堅持不起床，倒是把整個宅子裡的僕人們吵到無法專心做事。

唯一慶幸的是老闆昨天沒有遲到，勉強算是扳回一些顏面。

顧培三洗完臉，想起老闆昨晚抱著棉被衝進他房裡，帶著志在必得的笑容對他說「三三！我想到絕招了！」

他本來以為老闆打算熬夜不睡，撐到凌晨五點叫醒他後換老闆睡兩小時，接著再一起去上課。

沒想到老闆跳上床，打了個呵欠說「安啦三三，相信我優秀腦袋想出來的霹靂絕招吧！保證有效！」，接著就斷線陷入睡眠，睡到一半還搶走他的枕頭。

顧培三擦乾臉，走出浴室後毫不猶豫站在床鋪旁，安靜地看著還熟睡著的老闆。

直到他把「老闆躺在他床上」這難得的畫面刻進腦海中後，才彎腰伸手探進老闆與床鋪之間，扶著那他理應不該碰觸的背部，一鼓作氣往上一抱，讓老闆從床上坐起身。

「老闆。」

「三三？」都衍吾揉揉眼，幾秒後才把焦距對在顧培三臉上。「幾點了？遲到了嗎你居然動用這招才叫醒我……」

「五點，但你不是說如果你先叫醒我，就要打電話叫阿廣起床尿尿，證明你做到了嗎？」

剛剛還一臉愛睏的都衍吾瞬間睜大眼，靠在顧培三懷裡就找起手機。「給我給我，手機！」

顧培三將床頭的手機遞給都衍吾，順手把被子拉高蓋過都衍吾的肚子，避免有人剛起床著了涼。

一陣音樂聲後，電話另一端傳來裴世廣的聲音。

「三三？才五點你打給我幹嘛……」

「裴世廣！哈哈哈！我叫醒三三了！聽到沒有！不是只有三三照顧我啊，我跟三三是互相的啦！互相！」

等都衍吾嚷完一串沒停的宣言後，裴世廣很乾脆地掛掉了電話。

都衍吾不放棄地又撥了一次電話，這次裴世廣直接把電話給掛了，連接聽的意願也沒有。

都衍吾嘖了聲，「三三……」

「我在。」

「你有存阿廣家的電話嗎？」都衍吾點選手機介面，在幾秒後找到裴世廣的市內電話號碼。「哈哈哈哈哈哈──」

「老……吾，我有個更好的方法。不如我們到阿廣家門口，堵他一起上課如何？」

都衍吾想了一下，朝顧培三瞇著眼笑了笑，「好！逼他早起！」

顧培三看著跳下床準備去刷牙洗臉的都衍吾，看著那人連背影都顯得無憂無慮的傻樣，不由得握了握掌心裡正漸漸失去的、來自都衍吾的微熱溫度。

「老吾。」

「嗯？」從浴室探出頭的都衍吾手裡拿著毛巾，「幹嘛？」

「……那是我的毛巾。」

「啊，」都衍吾張大嘴，過幾秒後又說：「沒關係啦，反正都……欸？是有這麼介意我用你的毛巾喔？小氣耶三三……」

奪走毛巾的顧培三在心底回答「當然不介意」，他讓自己的肩膀擦過都衍吾的肩膀，兩人一起擠在小小的浴室裡。

「用溫水洗臉，記得嗎？」顧培三擰乾溫熱的毛巾，邊擦邊說：「你要記得不要跟別人共用毛巾，」

「三三的啊又不是別人，我才不會給別人照顧我咧……」

都衍吾的聲音埋在毛巾裡，忽遠忽近，但字字清晰。

顧培三想：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在我身邊睡著，在我懷裡夢醒。那麼，這些就不僅僅只是照顧，而是身體力行的承諾。

這些想法，都衍吾當然一無所知。他穿好外套後戴上帽子，興高采烈地跳上加長型轎車，朝顧培三笑得見牙不見眼。

顧培三關上車門，認真地聽都衍吾要求他稍後要作證「真的是被都衍吾叫醒的」，顧培三伸出手，與都衍吾擊掌作誓，一如以往。

至於裴世廣在學校絕望吶喊「你們誰叫誰起床根本你們說了算啊靠！這不公平！不算！」，就又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