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期開始沒多久,徐君臨就發覺事情不太對勁。

趙俊彥一直對教學很認真這是無庸置疑的,所以當趙俊彥在備課時,徐君臨幾乎不會去打擾對方──當然,親個兩下或者坐在對方身邊捏捏手摸摸臉這種小事不算打擾。

可是,趙俊彥分給他的注意力卻越來越少,主要原因是趙俊彥的博士論文。

博士論文嘛,這種東西對徐君臨來說不是個問題,雖然不是不理解這件事情對他人來說非常重要也非常難纏,但徐君臨就是不太能接受男朋友被這種事情困住。

可是這件事情徐君臨又完全無法插手,只能在對方睡著後多抱兩下過乾癮。

一直到期中考前兩週,趙俊彥忙到老是忘記吃飯而導致胃發炎,徐君臨一大清早開車送對方到醫院急診後,決定介入這一切。

於是,當趙俊彥好了點,徐君臨陪他領藥出院並送回學校上課後,他便驅車前往學校附近的飯店。

等趙俊彥抱病上完了課,一踏上農藝系三樓,就看見一群學生擠在他辦公室門口。

「為什麼你們都擠在這邊?」抱著書,趙俊彥踮起腳尖,好奇地問前面的學生。

「神經病剛剛搬了一堆……趙講師!」

隔壁的學生聽到同學的回答後大笑道:「抱了一堆趙講師是什麼啦哈哈哈哈……趙講師!」

趙俊彥看著兩位轉過頭後都被他嚇到的學生,有些無奈地點點頭,「你說徐君臨搬了什麼來?」

「簡易瓦斯爐還有……兩個廚師。」那位學生擠開站在前面的同學,給趙俊彥擠出一個位置看辦公室裡的狀況,「不知道哪裡借來的廚師,剛剛在洗米煮粥,超香的啦!」

「那個米看起來是圓米……」

「而且好像還熬了豬骨湯,超香啊我的媽啊!」

趙俊彥站在門口,眨眨眼,發現本來站在廚師旁邊盯著每一道手續的徐君臨,已經在學生的吶喊下發現他的存在,正微笑看著他。

「……哪來的廚師?」趙俊彥忍不住問:「綁來的?」

「請來的,」徐君臨瞄了眼手錶,接著說:「醫生說你要定時定量用餐,這兩天得細嚼慢嚥吃少一點。」

趙俊彥揮揮手要學生散開,但那些學生根本不怕他,堅持留在現場看戲。趙俊彥嘆口氣,說:「我可以自己煮。」

「你沒有時間煮,」徐君臨直指問題癥結,「而且熬高湯煮粥比較營養,我問過醫生了,慢慢吃的話沒問題。」

「你哪時問的……」

「你打完止痛睡著的時候。」徐君臨也不打算退讓的樣子,倒是他一皺眉看向擠在門外的學生後,那一群學生立刻做鳥獸散。

「……你連我們系的學生都嚇唬的了啊?」趙俊彥看著一下子空曠許多的辦公室門口,想笑又不想讓徐君臨認為這樣嚇唬學生沒關係還可以逗他笑。

「我可沒有當過他們任何一個。」

「我以為你不記得你當過誰,畢竟數量太多。」趙俊彥反手關上門,走到徐君臨身邊,也跟兩位廚師打過招呼。「是說你幹嘛不買外帶就好?」

「粥涼了不好吃,」徐君臨說完,旁邊那位用陶鍋悶飯的廚師也跟著點點頭。「而且我不知道你比較想吃粥還是只想喝湯。」

「嗯,」趙俊彥深吸口氣,高湯的香氣讓他隱隱覺得有些餓,「都吃好了。」

「醫生說一開始只能吃一項,」

「我不知道你這麼聽醫生的話,」趙俊彥忍不住吐槽對方,「上次感冒時是誰說什麼這種病只要出個汗就好了不用看醫生。」

「這不一樣。」徐君臨的口氣再認真不過,還透著一股執著,大有你不吃我也會逼你吃的架式。

趙俊彥放棄問對方哪裡不一樣,反正只要是徐君臨認定的事情,不管有多違背常理都是他的真理。

而且徐君臨也是好意,比起外帶回來涼掉的粥,現煮的的確比較吸引他。趙俊彥拉了張椅子坐下,按按餓了一整天的肚子,說:「下不為例啊,至少我們可以去店裡吃,不用找廚師來,太浪費了……」

大概就是因為他那時太餓而徐君臨找來的廚師煮的粥太香,趙俊彥沒怎麼多想就退了一步,開開心心吃起粥。

隔天一早,趙俊彥才想起徐君臨就是個得寸進尺的傢伙。

早上七點整徐君臨搖醒他,說是吃早餐才能避免胃痛。趙俊彥想想,這也沒錯。雖然他下午才有課卻還是起了床,洗漱後跟著徐君臨到飯廳吃早餐。

才餵了幾口,趙俊彥就看見徐君臨湊近他身邊,假確認他有沒有細嚼慢嚥之名,行接吻之實。

十二點時,趙俊彥依對方的要求提早到學校一起吃午餐。哪知一到徐君臨的辦公室,他又看到昨天那位廚師,一樣煮著粥,桌上擺著八菜一湯。

辦公室裡,徐君臨的幾個研究生全到了,每人手上都有一個碗,齊聲朝他喊「謝謝趙講師!」而那個答應他不為了一碗粥請廚師的徐君臨則狡辯這是研究室聚會。

趙俊彥想了想,覺得這樣不行。如果放任徐君臨胡作非為下去,大概晚上會出現系所聚會也吃粥這種笑話。

於是他下午的課一結束就在徐君臨的辦公室等對方,但大概是因為一直沒吃飽所以精神有點恍惚,等著等著也就睡著了。

趙俊彥醒來時,發現徐君臨坐在他身邊正看著書,外面天還亮著,大概還沒到晚餐時間。

「醒了?」

「嗯,」趙俊彥伸個懶腰,聽見肚子叫了聲咕嚕,「我好餓,可以吃粥以外的東西了嗎?」

「如果沒有再胃痛的話應該可以吧,」徐君臨看向他,眼神裡盛滿擔心。「你想吃什麼?」

趙俊彥赫然想起,為了論文,自己忽略了眼前這人,很久沒看見他眼底的情緒,更沒在意自己的行為會不會使人擔憂。

「嗯……還是鹹粥好了,」趙俊彥站起身,朝徐君臨一笑,「學校附近有一間粥店滿好吃的,買回家吃?」

「嗯。」

兩人收拾好東西,散步般地走向系所外的停車格。沿路有幾個學生問好,問完就紅著臉跑走,頭也不回。

趙俊彥想,學生大概是因為看見徐大刀握著男朋友的手,臉上還有微笑所以覺得很可怕才跑走的吧。

「我最近都在準備論文所以作息很亂,」坐進車裡後,趙俊彥才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徐君臨點點頭,笑得燦爛。

趙俊彥看著對方的笑臉,也覺得心情好了些。

直到粥店老闆煮好粥準備收錢,順便提醒他脖子上有一個很明顯的吻痕之前,趙俊彥的心情都是很完美的。

「你什麼時候親的!」

「睡美人睡著後本來就是要用吻叫醒啊。」

「難怪我醒來時你坐在旁邊!」

徐君臨沒回話,只是笑著拉住趙俊彥的手,開開心心地往車走。

夕陽西下,兩人身後的影子交纏一起,長而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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