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俊彥一開始只是發現自己隔壁房的那個驕傲人種,竟是教授口中那個天才。
天才也會倒垃圾、也會佔頻寬載A片讓他的網路lag、也會一大早一臉屎樣的去上課。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本來以為會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讓他見識一下,結果當然是失望了。
不過,真要說起來,徐同學最讓他訝異的,是個性。
某些時候,那個驕傲人種的同學會來拜訪。拜訪就算了,可以隱約聽到同學三跪九叩求筆記的哀號聲。
這類鬧劇通常都是發生在接近期中期末的時候,說實在的有點吵。
加上徐君臨總是不為所動,於是常常一吵好幾天。
還有後來他發現,驕傲人種很喜歡在套房外附屬的小陽台發呆,一站就是一個小時。
常常他洗好衣服、晾完了,還順便做了體操後,那個驕傲人種還在陽台站著。
用莫名的表情看著遠方。
讓他常常覺得那個驕傲人種其實……根本就是神經病。
二十歲的人了學什麼少女沉思啊,真是的。
之後,很愛少女沈思的神經病,某天與他在樓下遇見──當時兩個人手上都拎著大包垃圾。
在外租屋就是這點微妙,常常比鄰而居好些年了,可能只有倒垃圾時才碰得到面,但也可能熟得跟自家兄弟一樣,感情好到莫名其妙。
他跟那個神經病屬於前者,扣掉在陽台上偷看到的少女沈思徐君臨,他倆碰面攀談的次數少之又少。不過,就憑徐君臨大名鼎鼎如雷貫耳,即使是統計系的他,也在第一時間認出那個提著垃圾袋的人就是徐君臨。
大部分的男學生,倒垃圾時都是穿著吊嘎、短褲和拖鞋,而那個徐君臨,倒個垃圾還穿得人模人樣,甚至穿著皮鞋……噁,回家不脫襪子的喔……
偷偷地站在徐君臨身後距離約二十步的地方,觀察著對方的行為,緊抓著垃圾袋,趙俊彥在心中說服自己:我只是想看看天才倒垃圾的樣子是不是跟凡人一樣,絕對不是把徐君臨當珍禽異獸在觀察!
「少女的祈禱」音樂聲由遠而近,徐君臨面無表情地把垃圾丟進車裡。手長腳長就是有這點優勢,明明垃圾車旁邊圍了一排人牆,他從外圍就可以將垃圾袋準確地丟進垃圾車裡。
真是討人厭的傢伙……
趙俊彥楞楞地看著徐君臨比所有人都早一步丟好垃圾,甚至已經回頭往宿舍走,他才想起緊抓在自己手中的垃圾袋。趙俊彥恨恨地在心中咒罵自己,沒事看什麼天才倒垃圾,這下可好了,他整個星期只有這天有時間倒垃圾,難道要讓這袋在房裡再放一星期?
……硍,那還不如殺了他……
「你出門是為了從垃圾車裡面搶垃圾回來嗎?」
站在門口準備掏鑰匙的趙俊彥,驀然聽見隔壁傳來讓人有殺人衝動的問句。
「你覺得會有人做這種蠢事嗎?」咬著牙吐出這句話,緊捏手中的鑰匙,趙俊彥忍著不把垃圾甩到對方臉上。
最好有人會去搶垃圾啦!他腦子裡面塞垃圾啊?
「你手上那包不是垃圾?」緊緊抓著垃圾袋還一臉凝重,說是去搶垃圾也不為過。看著那包垃圾,徐君臨微笑,「還是,你根本是錯過垃圾車了?」
「屁!」他提早了三分鐘去倒垃圾好不好!要不是遇見徐君臨這個塞人害他忘記倒垃圾,哪會淪落到這種下場。
皺著眉,徐君臨繼續他的發言,「那就是你特地帶你家的垃圾出門透透氣囉?」
「透……透你個頭!」被氣到連髒話都飆出來的趙俊彥,憤憤地將垃圾丟到地上,「要不是因為在看你,我早就丟好垃圾了!」
「……」瞇著眼看了一會隔壁的室友,徐君臨緩緩彎腰撿起地上的垃圾,「垃圾可以拿到學校裡面的大垃圾車丟。」
「你會想一大早出門上課的時候帶著一包垃圾去嗎?」人來人往的,也太丟臉!
「……我現在要去學校,要不要順便幫你?」一手拎著背包,另一手拿著垃圾,表情很認真的徐君臨,回答也很認真。
「咦?」楞楞地看著對方正經的表情,趙俊彥覺得自己活像聽到老師說「期末考取消,大家全部pass」一樣,簡直匪夷所思。「你要幫我倒?」我們很熟嗎?
「嗯,反正我要去聽學長姐的Meeting。」
Meeting?
「你是徐君臨吧?園藝系大二的那個?」
「嗯,你認識我?」
趙俊彥忍下一個白眼,心想:誰不認識你啊這位先生。「大二需要去聽那個嗎?你們系不是大三下才開始?」現在才大二上吧?
「我跟凡人走的人生不一樣。」
……幹……應該曾經有千千萬萬的人像此刻的我一樣想揍扁這傢伙吧……
「到底要不要我幫你丟?」
看著似乎很認真的徐君臨一眼,點點頭,趙俊彥把倒垃圾的義務讓了出去。「那就……麻煩你了?」
「嗯。」
目送徐君臨提著垃圾離開的背影,趙俊彥嘆了口氣。「傳八卦的人形容得真中肯,徐君臨是個讓人想圍毆的神經病,偏偏又揍不得。」
踏著無垃圾一身輕的快樂步伐走進房裡,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的趙同學,這時候還完全不知情,自己日後與這個神經病將有千絲萬縷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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