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了師兄寄來的書信,見到了雲意山上特有的斷葉草,再怎麼不相信,柳清風也只能不情不願地回話。「嗯,這的確是師兄的字跡。」

「所以……你師叔肯定是面貌俊秀風采綽約無人能敵囉?」摸著下巴,東方認真推敲著,「誰都知道楚臨焰眼高於頂,多少名門閨秀想嫁他啊他誰都不睬、」

「……東方你是想讓我掐死你嗎?」握緊了手中的檀木盒,柳清風覺得自己額際一跳一跳的,很有殺人的衝動。「我師叔一生未娶,潛心於武學,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忽略東方接著說的那句「你又知道我想的是哪種人了」,楚臨月信步走向前,朝柳清風攤開了掌心,「這書信,家兄寶貝得緊,可否先還於我?」

「嗯。」交還了木盒之後,柳清風看著楚臨月的背影,忍不住開了口。「你,是真心想幫你兄長報仇?」

「說真心,自然是萬分。」將多寶閣的暗鎖扣上,楚臨月轉過身,輕聲道:「但,難。」

「難?」

「難。若只是殺了那山頭上的人,簡單。難的是人心。」

楚臨月才落坐在花桌前的椅上,門外的奴僕便恭敬地換上了剛沖好的茶水,連兩位貴客的也一併奉上,見楚臨月擺了擺手後,又無聲息地退下。

「我若真的殺了那人,你師兄定不會放過我。」

實在不想一直只負責發出疑惑的單音,可現下一頭霧水的柳清風只能傻傻看著對方,皺起眉

,努力想從這隻字片語中拼湊出一切。

「你這樣講到茶都喝光了,柳清風也不會懂的。」毫不客氣地也跟著坐下,東方在嘲笑完對方說話過於拐彎抹角後,轉頭便向好友解釋,「意思就是呢,你師兄跟山頭上的那人是一對兒,你該叫……嫂子?而且是個很兇悍的妒婦。」

「不是吧……我師兄應該不、不、」

「東方兄此言差矣。」啜了口茶,楚臨月笑道:「兇悍是真的,善妒也是真的,但,他是帶個把的。」看著對面兩人癡傻到近乎好笑的表情,楚臨月只是搖了搖頭,「怎麼,你師兄沒跟你說?」

像是被人從背後打了一棍在腦門上,柳清風覺得有些暈暈的,只能隨著話語搖搖腦袋瓜。「沒,什麼都沒。」

「我說你師傅是專門挑好男色的人當徒兒嗎?」看著柳清風,東方嘖嘖兩聲,「大徒弟是,逐出師門的二徒兒也是,該不會你也是?」

「關你屁事!」站起身,師門被辱的柳清風憤憤答道:「就算我兩位師兄皆有龍陽之癖,但他們也是全中原最好的師兄,他們、他們、」

「他們?包括楚臨焰嗎?」

轉頭瞪向那加入話題的楚臨月,深感他就是弄亂這一池水的混帳,柳清風深吸了口氣,正準備要大肆讚頌自家大師兄時,卻被打了岔。

「怎麼你就記得楚臨焰,不記得我呢。」

一口氣沒順好,柳清風用力咳著,邊咳還邊瞄著對面那位楚家二少爺。

說書的講,楚臨月心狠手辣工於心計,與兄長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帶了眾多家僕離開楚家自立門戶。

若真是如此,那榆君所稱二少讓他晚些回府,則說明他是二少的人。那聽聞大少身亡又何須急忙趕回?理應繼續待在他們身邊,以休養之名行暗訪之實,探探他這位展淵泉師弟的底,能幫多少忙、能給多少力才是。

可是,做出來的卻完全不是這般,難道楚臨月真是心思縝密陰險狡詐到,連他這個被大師兄耍著玩好些年的人也看不出來?

「還好嗎?要不要幫你拍拍背順順氣?」站起身,楚臨月走到柳清風跟前,才伸出手,便被柳清風給拍開。

「不用不用,我們交情沒好到這份上。」用力替自己拍了拍胸口,柳清風接著道:「你說我只記得二師兄,怎麼,我應該記得你嗎?但我只有兩個師兄喔我確定。」

「你二師兄逢年過節老是不肯回家,說要孝敬師父。不過,家母對他可是寶貝的緊,拜師學武說是算命的堅持天命不可違,但人定勝天,於是我爹被逼著在雲意山下築了別館,這你總該記得吧?你總說那邊有糕點有好喝的茶還有軟軟的床。」

不同於剛剛逼他們上轎的高傲樣,那位楚家二少的笑裡,如今帶著對於回憶的柔軟。瞇細了眼,難以理解楚臨月這判若兩人的差異,柳清風忍不住搖了搖頭。

「不記得?」

「是不敢置信。」

「是不合常理吧。」忍不住插了話,東方冷冷地看著楚臨月,「突然蹦出個二師兄,二師兄的弟弟還突然從江湖傳言的心狠手辣變成現在這個好聲好氣說話的溫情男兒,換做我是他我也不會蠢到相信。」

語畢,東方還轉頭看向柳清風意欲尋求認同,卻得到柳清風的又一記搖頭。「你不會傻到只會搖頭了吧柳清風!」

「不是,我是真有個二師兄,二師兄的爹親也的確在雲意山下有個別館,但,我記得二師兄的弟弟……」瞄了眼楚臨月,柳清風又搖了搖頭,「不像你這樣。」

「哦?」

「他跟我二師兄的感情很好,好到我覺得你不該是這般雲淡風輕講他的生死。」

「你還記得我應該是怎樣的人?」

「……剛剛是真的忘了,但想起別館後我有想起來。」抓了抓頭,柳清風僵硬地扯出笑,「都十幾年前的事了。」

「是十年。」嘆口氣,楚臨月忍不住苦笑,「是了,你從小就常常忘東忘西的,悟性遠遠不及展淵泉,就是練武相當勤快,好像除了那些心法,什麼都不在你心上。」

「真的!」高舉起手,東方用力點頭。「不過他現在還多了展淵泉給的錦囊,什麼都能忘,連在路邊吃碗麵都能忘記給老闆銀子!就那錦囊跟那一身武功不會忘!」

「沒讓你說話!」當場被揭了底,柳清風脹紅了臉,「我那是專心潛修!才不是什麼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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