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州還想說些話讓氣氛緩和些,但經紀人在此刻敲門走進,手裡還提著裝滿外帶咖啡杯的紙袋。

「都吃完了吧?導演說還剩兩個鏡頭就好了,快點,我們爭取三點之前走。」

不同於其他人下意識往外走的動作,凌辰州拿起一罐可樂試圖一口氣喝完,可惜才喝一半就開始打嗝,只能作罷。

方宥弘本來已經走到門外了,大概是發現凌辰州不在身邊,轉身便站在門口等他。

凌辰州快步跟上,趁著其他人跟他們有點距離,黏在方宥宏身側並拉著對方手臂,討好且小聲地問:「生氣啦?」

方宥弘瞄了他一眼,大概是因為凌辰州又眨眼又扁嘴的,竟被逗出一些笑意來。「不是生氣,是嫉妒。」

「嫉妒什麼?他求我幫忙,我也沒立刻過去找他。你瞄一下我就眼巴巴跟上了,」凌辰州表面上說得振振有詞,但心底有點發虛,就怕方宥弘不吃這說法。他背對其他團員,面對面看著方宥宏,接著說:「難道你是嫉妒他跟我這麼客氣生疏,我不會使喚他?」

方宥弘深吸口氣,扯扯衣服下擺,有些無奈地說:「我覺得你們……我也不知道怎麼說。說你們交情普通嗎?你還特地拿了演唱會的票給他。說交情很好?也沒有。」

凌辰州伸手拍拍方宥弘的肩膀,又朝他抿嘴一笑,低聲道:「我跟他什麼都沒有,充其量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凌辰州斟酌著說了一半的實情,見方宥弘的臉色好看了一些,立刻乘勝追擊,「方丞怎麼說也是前輩,不能得罪,就算沒交情,他討票我也不好意思不給啊你說是吧。」

方宥弘點了點頭,朝凌辰州的腰上拍了一下,閃避不及的凌辰州被打了之後,哇哇叫著去前面找梁旻湖討公道。

歐陽大笑著說活該啊你凌辰州,你就是欠揍。

凌辰州不急不徐地反擊道:你還沒嫁進路家呢,就急著幫老婆的哥哥說話啊?

廣告場景附近的幾位化妝師一看主唱跟貝斯手正抬腳試圖踹對方,以為他們真的吵架了,連忙跑過來勸架。

沒想到梁旻湖只輕輕說句:讓他們踹,踹輸的那個晚上沒便當吃。

兩位天團成員立刻收好已經舉到一半的腳,為了晚上的便當安分守己。轉眼又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走到佈景旁,幾位化妝師們看傻了眼,弄不懂這團到底是感情好還是不好。

當主唱跟貝斯手不鬥嘴、主唱與吉他手沒有再次陷入旁若無人的閒聊時,拍攝進度是很快的。

才過了半個多小時,一群人已經擠在導演身邊等待結果。導演看了看,說最後一個鏡頭是不錯,不過以防萬一,再拍一個版本吧。

歐陽跟梁旻湖點點頭,準備要回佈景前面時,凌辰州突然抿著嘴舉起手,無辜地看著眾人。

「他要上廁所。」方宥弘轉頭對導演說:「大概是剛剛可樂喝多了。」

凌辰州點點頭,無視歐陽吐槽「你們這算心電感應嗎?」的吵雜背景音,在導演點頭答應後跑著離開現場。

凌辰州特地繞過離他們最近的那間廁所,往大樓南側跑。

他在踏進男廁前左右看了看,確定附近沒人。推開每一間廁所的門,包括工具間,確定沒人後才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另一端很快接起電話,方丞的嗓音透著一股悠閒,竄進凌辰州耳裡。

「怎麼,不敢在你家吉他手面前跟我講電話?還裝不熟。」

凌辰州咕噥著當然要裝不熟啦,裝不熟他都吃醋了,要是承認跟你熟,搞不好就要吵架啦。

方丞低低地笑著,又說:「那也是他夠在乎你。但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

「前輩請說,小的一定盡力幫忙!只求你下次不要隨便打電話給我,我真的很怕方宥弘不高興。」

方丞又呵呵笑了兩聲,接著說:「我得參加一個晚宴,缺伴。」

凌辰州想也不想就打算拒絕,但他不好直接拒絕,只好換個說法提醒方丞:「你可以約眼睛圓圓大大的那位帥氣青年去啊,絕對驚豔全場。」

「我當然是想約他,」方丞嘆口氣,那口氣裡透著濃厚的憂鬱與求之不可得。「但我不能貿然約他,他一定會說什麼還有更合適的人選,比如你。他不過就是個小咖,哪能站在我身邊跟我一起出席晚宴。」

凌辰州撇撇嘴,想著哪來這麼多規矩,想約誰就約誰啊。

八卦流言何其多,都管的話還不憋死了。

但他也知道,事不關己才能這樣想。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大概也是瞻前顧後,躊躇不前。

凌辰州靠著洗手台,對著鏡子一邊整理瀏海一邊道:「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我一定竭盡所能幫忙。」

「你先假裝要跟我一起出席,當天再說身體不適不克前往。」方丞的話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想必也是退無可退了才出此下策,「屆時我會說真的找不到人,拜託他幫個忙,他應該會肯。」

「如果他不肯呢?」凌辰州皺起眉,有些擔心到時候如果真要跟方丞出席什麼晚宴,方宥弘絕對會非常非常不高興。

「那我就孤身前往晚宴,賣個可憐讓他看,看他下次還捨不捨得拒絕我。」

「不簡單啊方前輩,一舉兩得。」凌辰州眨眨眼,覺得久戴隱形眼鏡果然會使眼睛不舒服。他乾脆閉上眼,說:「進可攻退可守,我本來還以為是下下策,沒想到前輩思慮周全。」

方丞也不跟他客氣,呵呵兩聲又說:「我本來還怕找不到誰肯臨時反悔的,差點忘了你這個根本不想跟我一起出席晚宴的人。」

凌辰州也呵呵兩聲回去,說:「我知道,方前輩只是打算借我的身體一用對吧,跟之前一樣。」

「別說得這麼好聽,我連借都不想借,只打算借你的名字而已。」

凌辰州差點就要笑出來了,畢竟方丞說那串話時,一股子心酸就像要溢到他這邊來。

求之不可得啊,明明只想身邊是那個人,卻只能勉強忍受那些空虛,告誡自己要更堅強,要撐到最後一刻。

那意氣風發的方丞啊。

但凌辰州沒能笑出來。

他一睜眼,就在鏡子上看見站在廁所門外、大概是怕他冷所以拎著他的外套追到這裡來的方宥弘。

凌辰州看著方宥弘顯然不太好的臉色,再想想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他連猶豫也沒有就掛斷電話,跨了兩大步抓住方宥弘的手,說出那句他總是嘲笑為陳腔濫調的話。

「你聽我說。」

「你說。」

凌辰州在腦子裡重整了一下前因後果,正要全盤說出,徹底出賣方丞時,方宥弘又說了一句。

「你今天跟他說什麼,我先不管。麻煩你先說明一下,你剛剛說的,跟之前一樣,借你的身體一用是怎麼一回事。」

凌辰州抓緊手中屬於方宥弘的袖子,努力克制自己別在公眾場合抱住眼前的人。

別在這裡,抱住這個自己無法承受他轉身離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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