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園藝大二班上流行一個小遊戲,叫真心話大冒險。

一開始,是因為有個學生對徐教授說了一句真心話,導致全班陷入一種近似大冒險的苦難生活中。而徐君臨所教導的學生平日下田鋤草養蘭花,放肥殺蟲裝眼瞎,快速習得健全心靈與扭曲的苦中作樂技能,乾脆把這無法改變的悲劇變成一種團康玩法。

遊戲的正確玩法是,兩組人,推派一人抽籤,抽中簽的人把真心話寫在紙上,交給同組的人。另一組的人猜答案,可以問三次猜三次。要是猜錯了,由另一組指派大冒險,若是猜對了,則能指派另一組進行大冒險。

趙俊彥一直到這遊戲開始了將近半個月後,才在自己課堂上發現這件事。

發現的原因也很簡單,有一組學生沒猜到答案,被指派的大冒險是在生物統計課上誇趙講師三十次。

當其中一名學生說出「老師你連擦黑板的姿勢也好帥啊!」的時候,趙俊彥放下板擦,回頭看著紛紛憋笑的學生們。

「你們今天怎麼了?」趙俊彥輕聲問,然後得到五六名學生們瘋狂湧上的稱讚。「你們是被迫要誇獎我嗎?」

好不容易講完三十份誇獎的幾名學生們猛點頭,其中一名笑道:「玩遊戲輸了,這是大冒險的處罰。」

趙俊彥本想繼續上課不管,但目前教學進度超前,這遊戲又有點引起他的好奇心,就問:「什麼遊戲?」

坐在前排的學生熱情地向趙俊彥解說,他才說完,坐在中間靠右的學藝突然提問:「老師,你知道這遊戲怎麼來的嗎?」

「聽起來像是真心話大冒險的變形。」趙俊彥見學生們點頭如搗蒜,接著說:「也算滿好玩的,但沒達成大冒險沒有其他處罰啊,不認帳也沒關係,你們這遊戲有瑕疵啊。」

幾名學生笑說男的沒達成就拖去阿魯巴,女生沒達成就請另一組喝飲料囉。

等同學們的說笑聲小了點,學藝才說:「這種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只有徐教授玩才沒有人敢不認帳。」

「他?他會玩這種遊戲嗎?」趙俊彥想像徐君臨跟一票學生玩遊戲的畫面,覺得這畫面不太協調。

學藝扁了扁嘴,說:「之前我們班康樂失戀了,上課上到一半哭出來,」

被點到名的康樂慘叫一聲,似乎是想藉由大叫,掩蓋學藝的爆料內容。

康樂旁邊的同學一把捂住康樂的嘴,幾個女同學們還笑說劉楷樂你再大叫,就不分你實驗記錄抄了。

學藝接著說:「徐教授說你想哭出去哭,不要影響別人。劉楷樂大概是失戀導致腦子壞了,居然跟徐教授說要是哪天你失戀了,你就知道我有多難過。」

趙俊彥聽到這裡,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一眼康樂,不是很確定這孩子今年的果樹學考題要寫多詳細才能拿到分數。

「徐教授反問劉楷樂說你認為我會失戀嗎?劉楷樂說世事難預料,說不定哪天有個首富追趙講師呢。」

康樂一頭撞在課桌上,旁邊的男同學一掌拍向他背後,說「劉楷樂找死就算了,還讓我們整班都被拖下水。考不完的小考,寫不完的報告。」

幾名同學接著說反正都要死的很難看了,不如就玩玩遊戲嘛,而且平常我們認真上課期末也認真寫考卷的話,相信徐教授也不會真的當全班吧。

趙俊彥眨眨眼,看著一開始誇他的那群學生,過一會才問:「跟你們一起玩,但是不同組的有誰?」

幾名學生七手八腳的指,趙俊彥又接著問:「是誰說懲罰是來誇我的?」

那名學生想了想,全部一起指著學藝。學藝笑說我手下留情了,沒叫你們去誇徐教授,不然你們就死定了!

趙俊彥兩手抱胸,沒問出心裡想的那句「但誇我也不是什麼懲罰吧?」他等學生們聊天的音量降了些後拍拍黑板,繼續上課。

一下課,趙俊彥收了課本跟麥克風就往徐君臨的研究室走。

幾名研究生一看推門而入的是趙講師,打招呼的打招呼,還有起身就要去倒茶的。

「徐君臨在嗎?」趙俊彥接過學生遞來的溫開水,道謝之後直接開口問。「我記得他這堂沒課?」

「是啊,沒課。」

趙俊彥一聽見那熟悉的嗓音便直覺地轉頭,果見徐君臨站在小隔間的門口處,他邁步走進小隔間順便關上門,壓低了聲音開門見山地說:「你跟學生認真什麼啊。」

徐君臨稍稍側過頭,想了幾秒就理解了趙俊彥所言何事。「他要我理解他失戀有多傷心,我就讓他感受一下如果我失戀,他們會有多傷心。」

趙俊彥嘆口氣,說:「既然我知道這件事情了……」

「他們怎麼讓你知道的?」徐君臨笑著反問:「直接跟你說?」

「也不是,他們玩個遊戲,總之我知道了這件事,」趙俊彥聳聳肩,不甚在意學生到底有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玩些小手段,「所以……」

徐君臨沒等對方說完,依照慣例推敲趙俊彥會說出什麼話,逕自給了結論,「你知道,求情要接受我一個條件的。」

趙俊彥眨眨眼,毫不客氣地拒絕,「我不是來替他們求情的。我是來問你,你覺得首富就能追走我,讓你失戀?」

徐君臨沉默了一會,才慢慢地說:「現在不擔心,但放在幾年前,不要說首富,我害怕任何一個人搶在我之前追走你。」

趙俊彥發出一聲類似於「啊」的單音節,充分表達了不解。

「我出國念書的時候,你當兵的時候,你跟朋友出遊的時候。在你點頭答應跟我在一起之前,我每一天都在害怕你告訴我,你有了喜歡的人。」

趙俊彥很清楚,在他點頭答應交往之後,徐君臨好一陣子很執著於昭告天下這件事。

他瞄了徐君臨一眼,問:「如果我那時候沒答應你,你會怎麼辦?」

徐君臨還沒回答,但聽見這問句時,眼底那明顯受了傷的情緒,讓趙俊彥也不太想聽見答案。「當我沒問吧,反正我那時候本來也沒打算拒絕你。」

徐君臨點點頭,趁機在沒防備的趙俊彥臉上親了一記。

趙俊彥沒抗議,也沒抱怨這是在學校,他只是笑了笑,問:「所以你真的打算讓大二一路傷心到看見成績?」

「我熬了好幾年,他們只煎熬幾個月就能知道自己只是考試多了點、報告多了點,只要表現好、期中期末考得好就不會被當。」徐君臨毫無悔意,還有些理所當然地接著說:「他們只感受到我百分之一的提心吊膽而已。」

趙俊彥翻了個白眼,但不帶任何怒氣。他笑道:「說得好像我故意折磨你一樣!」

「以前沒有,」徐君臨慎重說了上述那四個字,讓趙俊彥笑瞇了眼,他又說:「現在就有了。你早上有課的話前一天就不做,可是你又不願意把課排在下午。也不能留吻痕……」

趙俊彥伸手捂住徐君臨的嘴,深怕徐君臨在學校跟他討論起這件事。他等徐君臨停住沒說便鬆了手,道:「全校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不用留吻痕。就算有人不知道還試圖追我,我也會告訴他我這輩子只會跟某個人過,他不用抱持任何希望了。」

「跟哪個人過?」徐君臨摟著他的腰,不打算放過地追問。

趙俊彥紅著臉,低聲在徐君臨耳邊說了答案,並被迫得到徐教授帶著愉悅與愛意的吻痕一枚。

至於園藝大二,則因為小考過多,期末考時眾人發現考題有八成在小考時考過。這期末考,某種程度來說算是徐教授很溫柔地放水讓大家拿高分。

期末考結束那天,學生們歡欣鼓舞,高喊苦盡甘來啊!

趙俊彥聽著學生們歡樂的笑聲,想起徐君臨當年可能也這麼開心吧,便鬆口答應徐君臨一些得寸進尺的要求。

人生嘛,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求苦盡甘來。

趙俊彥握著對方的手,在那小小的隔間裡,主動地回了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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