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正午,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往瑯琊山出發,除了原本的行囊外,馬車裡還多了一只插著桃花枝的白玉瓶,以及藺晨早時讓人備上的一盒太師糕。

黎綱一早便至客棧外送行,又帶上幾只飛流喜愛的甜橘,叮嚀囑咐飛流可別吃多了那會鬧肚子的。

飛流剝著橘子,勉強騰出手指指藺晨。

藺晨笑道:鬧肚子那也有我在,你窮擔心呢。

黎綱搖搖頭,說:宗主在信裡千叮嚀萬囑咐,說藺晨少爺您把飛流哄回瑯琊閣了,肯定都順著飛流呢。該交待的還是要交待……

這黎綱話多到藺晨直擺手,好不容易讓江左盟舵主終於說出一句送君千里,藺晨趕忙拉著飛流就要上馬車。

「等等,好孩子,」黎綱拉住飛流的手,卻見方才還一臉傻笑吃橘子的飛流突然冷下了臉,掙開他的手站到藺晨身邊。「我,我可不是要你跟我回江左盟啊你別這樣看我,我就是問問,你脖子上那是受了傷還是讓蟲子咬了啊?」

飛流眨眨眼,看著黎綱在包袱裡左翻右找,掏出一只瓷瓶。「這是我家傳的藥,要是讓蟲子咬了,抹了可包準見效。就是……這麼冷的天,怎麼還有蟲子呢?」

黎綱手裡的藥沒能送到飛流手上,半途便被藺晨截走。

「這什麼?你這是在我面前賣弄家傳膏藥嗎?」

「唉啊,藺晨少爺,我可不是說您不好,就是這藥……」

藺晨把藥塞回黎綱腰帶裡,手上的扇子也順勢往黎綱肩上敲了一記,「什麼蟲子,那是胎記,以後會一直在。」

「沒,沒聽說飛流有胎記啊……」黎綱還在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藺晨已拉著飛流上車,「不是,藺晨少爺!宗主讓我問您哪時回金陵!」

藺晨揭開車簾,道:「告訴梅長蘇,等我知道他給飛流的錦囊裡寫了什麼並燒掉後,我自然就會回去!」

待馬車絕塵而去,黎綱才一頭霧水自問:「什麼錦囊啊?宗主沒說啊!」

車裡,飛流按著放置錦囊的地方,猶豫了一會才說:「你壞,才拆。」

藺晨捏了捏飛流的臉,笑答:「那我們就永遠別回去。」

飛流歪著頭,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那到底是回去好還是別回去好。蘇哥哥在金陵等他哪!可他又不想藺晨欺負他。

藺晨放著飛流在一旁邊嚼太師糕邊困擾著無解的難題,他擺弄了半天的白玉瓶後,才滿意地回頭問:「飛流,你看,這白玉瓶放這邊好嗎?」

飛流隨便地點點頭,兀自困擾。

藺晨偷看了好一會,才笑道:「傻飛流,你想回去我們便回去,與那錦囊無關。」

「真的?」飛流不敢置信地看著藺晨,問。

「自然,」藺晨打開食盒,捏了塊太師糕送到飛流嘴邊,「哪。」

飛流嚼著太師糕,還是瞅著藺晨。

「這事藺晨哥哥不騙你,」藺晨以袖擦了擦飛流嘴邊的糖粉,笑道:「你就安心吧。」

飛流點點頭,往藺晨那邊靠著坐下,捧著食盒開始解決裡頭的甜糕。

藺晨輕撫過飛流髮尾,哄著飛流坐到他腿上來餵他也吃點太師糕,飛流搖頭,按著食盒的蓋子不放。

藺晨捏了捏他的臉頰,低聲道:不是說好了,若不想分食,飛流該怎麼辦哪?

飛流望了食盒一眼,抬起頭,在藺晨臉上親了一下,道:藺晨哥哥,不搶。

藺晨笑答:好,聽飛流的,不搶。

飛流瞇著眼,笑著任藺晨捏了塊太師糕送到他嘴邊。

若能年歲如此,夫復何求。

至於飛流過了兩個月後返抵金陵時才知道,錦囊裡的字條早在別館那日早上便被藺晨給扔了,取而代之放在錦囊裡的,是琴瑟之弦。

他蘇哥哥摸著他的頭,說了句有鼓有琴瑟的話,又對他說以後你藺晨哥哥不會欺負你了,錦囊你好好收著就好,便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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