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前,梅長蘇差人問了言豫津要不來蘇宅吃烤乳豬,言豫津一聽,也不管自個才剛回府,又歡歡喜喜往蘇宅跑。

席間,梅長蘇提及藺晨將回瑯琊閣之事,甄平等人舉杯便敬,高興得毫不掩飾。

言豫津倒是羨慕得緊,直說他也想遊山玩水,都說南方有佳人,那舒云姑娘的琵琶簡直天下一絕,他好想好想聽啊。

藺晨笑回那也不難,哪日你到舒云姑娘那,報上瑯琊閣少閣主的名號,自然能聽一曲琵琶。

言豫津長嘆一聲,問:別說舒云姑娘也是瑯琊閣的人吧!

藺晨笑而不答,只啜了口酒。

扁著嘴的言豫津蔫不唧道:藺兄,人說舒云姑娘心中有人,愛慕已久。莫不是……舒云姑娘喜歡的人剛巧是你……?

藺晨搖著扇,一派瀟灑,好心地給言豫津解答。「正是。」

梅長蘇笑著搖了搖頭,正巧瞄見一聽這話便臭著臉的飛流,卻也沒提點那逗著言豫津的藺晨這會兒玩過頭了。

一頓飯吃了甚久,待言豫津的家僕來問是否該回府了,眾人才散了席,只餘飛流及蒙摯為了桌上那半隻烤乳豬而不願離去。

夜裡,藺晨正站在桌前收拾著要回瑯琊閣的行囊,剛過二更,就見飛流雙手背於身後,踢了門走進房裡。

「這門要是踢壞了,夜裡有風,我就把那個踢門的小壞蛋塞進門縫裡,堵了。」藺晨抿直嘴角,做出打算動真格的模樣,卻見飛流並不理睬他說了什麼,逕直走到他身邊。「怎麼,你不是跟蒙摯搶那乳豬嗎?這麼早就散了?還是說小飛流技不如人,搶輸了?」

飛流一聽,噘起嘴,手從背後伸出,竟是一小盤切好片的烤乳豬。「贏了!」

「蒙摯輸了?」藺晨挑眉,甚是訝異,「怎麼輸的?」

飛流搖搖頭,不肯說,只把那銅盤放在桌上,道:「給你。」

「給我?」藺晨這可真的嚇到了,他拿扇挑了飛流的下巴,湊近他面前,說:「小飛流,拿食物討好你藺晨哥哥是沒用的。若你想求什麼,直說就好,」

藺晨那句還沒說出的「但代價是你要跟藺晨哥哥回瑯琊山一個月,你自己想想啊」尚在腹中,就聞飛流說:「一起。」

藺晨傾身,嘴角含笑,「一起什麼?」語畢,藺晨故作了然,「想讓我帶你蘇哥哥一起?那你可得問問你蘇哥哥。」

飛流搖搖頭,說:「飛流,跟你,回去。」

在藺晨猶想著稍早時梅長蘇說的話時,飛流驀地往他腰上一抱,又道:「瑯琊山。」

「飛流,」一聽飛流這麼說,藺晨心下一軟,鬆了口,「你若是捨不得你蘇哥哥,那也是人之常情、」

飛流搖搖頭,很是執拗,「藺晨哥哥,捨不得。」

「飛流,你捨不得的,還有你蘇哥哥呢。」話一出口,藺晨就有些後悔了。

這些說詞對飛流並不公平,自己想著獨佔,可飛流想著照顧梅長蘇,梅長蘇也護犢的很。這麼多年了,深入骨血。

哪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還想著該怎麼跟飛流說其實不急於此時,再說些違心之論,哄哄飛流。可飛流嚷了句「一起!」後咬著唇,又說:「不要,舒云!」

那舒云二字帶著一股咬牙切齒,藺晨瞇起眼,逗著直直盯著他瞧的飛流,「舒云怎麼啦?」

「討厭!」

「人家好好一名正經的姑娘,那也是苦練了幾年琵琶才有今日名氣,怎麼飛流竟無故討厭舒云姑娘,嗯?」

飛流哪說得出長篇大論,只能拚命搖頭,一急,又嚷:「壞人!」

藺晨好些日子沒聽到飛流這麼喚他了。

原先,這兩字要是在一年前,飛流喊完不是逃便是撇過臉,如今卻站在原地,說不清道不明地瞅著他。

藺晨捏了捏飛流的臉頰,飛流沒躲,只哼了聲。

「飛流真不公平,你蘇哥哥有宮羽姑娘,還有個曾定婚約的霓凰郡主,」藺晨端著說不是的架子,心底卻是樂出花來,又說:「連那頭水牛心裡都只有你蘇哥哥,飛流就沒說過你蘇哥哥是壞人。」

「不同!」

「哪就不同了?這都是美人兒,有情有義、」

藺晨胡謅到一半,飛流驟然往他嘴上一親,接著一咬,竟還真咬出了痕跡來,痛得藺晨一心想笑卻又想皺臉喊疼。

就在藺晨執扇要往飛流額頭上一敲說他胡來時,飛流朝他唇上吹了兩口氣,說完「不痛,不痛」後,又想起怎麼就咬了他似的,瞪圓了眼看著他。

「你就這麼咬人啊?哪兒不同你倒是說說啊小飛流。」藺晨瞇著眼,輕聲說:「你要敢說你蘇哥哥好,藺晨哥哥壞,小心我真把你塞門縫了。」

飛流縮了縮肩膀,須臾,吐出一句「飛流的。」

「什麼?」

飛流鬆開抱在藺晨腰間的手,戳了戳藺晨的胸口,道:「飛流的。」

藺晨差點就沉不下臉問出那句「那你蘇哥哥呢」,他握著飛流的指尖,還是把話給問了。

飛流想了想,說:「水牛的。」

藺晨抿直了嘴角,仔細看著飛流寫著理直氣壯的臉,好一會,終於沒憋住開了口。「你蘇哥哥老誇你聰明,還真是挺聰明的。」

飛流點頭,但還是盯著藺晨不放。

「好了好了,那舒云是江左盟的人,見過我幾次,知曉我是你蘇哥哥的好友。」藺晨笑道:「我誆言豫津的,你可別跟他說。」

「不說。」

藺晨不著痕跡地鬆口氣,笑問:「飛流真想跟哥哥回瑯琊山?」

飛流應了聲,想抽回指尖,可藺晨沒放。

「那好,你把東西收拾了,我們過兩天啟程。記著,別帶吃的。」藺晨思及上次飛流摘了半筐甜瓜想帶上路,他將扇扔回袖裡,捏了捏飛流的臉,笑道:「你有瑯琊閣養著呢,餓不著的。」

飛流一笑,用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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