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梅長蘇回蘇宅,那不算小的府邸裡,竟有些人擠人。

皇帝從那天起,每日一下朝便是微服拜訪。以列戰英將軍為首,以及說什麼也要跟著保護皇帝的禁衛軍三十人,便擠在蘇宅內外。

風聲一出,有些高官商賈,便想著在蘇宅門外碰碰運氣。因此,蘇宅外那一小巷,竟被塞了個水洩不通。

梅宗主不以為意,只道心靜則無需管。

飛流樂得每天一出門就能買糖葫蘆──幾個眼力特別好的攤販已在蘇宅附近做起生意,這幾日可進帳不少。

這嘈雜喧嘩兼天天見到一群汗臭男人的日子,向來待在山上愛見人就見,不想見就晾人的藺晨忍了三四天,忍得連逗飛流這事也有些提不起勁。趁著言豫津來訪,待言豫津跟梅長蘇寒暄了兩刻鐘後,兩人一同出了門,尋清靜去。

藺晨前腳一走,蒙摯後腳就到了蘇宅,飛流一見,便鬧著蒙摯與他過招。

走至七十招,飛流落了敗。廊下的梅長蘇見飛流臭著臉,遂拿了皇帝剛帶來的瓜果,招了招手,引走飛流的注意。

就在飛流捧著甜瓜猛嚼時,蒙摯一嗓子大聲問:「怎麼今日不見藺少閣主?」

梅長蘇倒了杯熱茶,啜了一口之後才回:「豫津剛剛來過,他跟豫津出門去了。」

蒙摯一聽,立刻道:「啊,我知道了。言豫津這小鬼,聽說最近直往那什麼……揚柳姑娘那兒跑,說是琴藝直比當年宮羽呢。想來是跟藺少閣主一起過去了吧?」

梅長蘇笑而不語,蕭景琰皺了下眉,問:「揚柳姑娘?」

「是啊,據說揚柳姑娘,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金陵裡不少高官子弟捧著千金求見,偏言豫津不知怎麼說動揚柳姑娘,他可是想見就見。」蒙摯也是一頭霧水,轉念一想,便道:「小殊,你可知道原因?」

梅長蘇握著手中茶盞,笑著說了因由。「一卷風雲瑯琊榜。」

「啊?」蒙摯與蕭景琰一同發出疑惑聲,同看向他們心中最聰慧而耀眼的那人。

「豫津跟藺晨走的近,而天下有才有貌者,誰不想名列瑯琊榜。」梅長蘇見兩人豁然開朗貌,又道:「大概只有我們飛流,對那榜不屑一顧。」

飛流點點頭,說:「飛流,只要,保護蘇哥哥。」

「這是,那要是能名列其上,我看不只金陵。天下間,該有多少人求見揚柳姑娘了。」蒙摯抓抓頭,又問:「所以藺少閣主也去見揚柳姑娘了?」

「是。」

眾人又聊了一下來年榜單上誰留誰下,但畢竟藺晨不在,討論很快就結束。

期間,梅長蘇倒是沒漏掉飛流捧著瓜果又回到廊下,拿背影對著他們的動作。

向來,只要有吃食,而且是飛流喜愛的,他多不會離席。尤其當他在場,飛流知道不會有其他人與自己搶食,更是放心地慢慢吃。

但以往會跟飛流鬧著搶食的藺晨不在,這孩子怎麼就躲到一旁了?

梅長蘇攏了攏袖,稍稍提高音量,喊了飛流。

飛流一聽,轉頭便跑回梅長蘇身邊坐下,手裡還拿著瓜肉。

「飛流不開心嗎?」

飛流垮下肩,點點頭。

「為什麼?難道是瓜果不好吃?」

飛流瞄了一眼蕭景琰,搖搖頭。

「那就是,你藺晨哥哥鬧你?」

飛流聽到那名字便扁了嘴,說:「討厭他。」

蕭景琰與蒙摯面面相覷,前些日子飛流跟藺晨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又討厭上了?這藺晨都做了什麼啊?

梅長蘇靜靜地看著飛流,過了一會才道:「那就打他吧,現在去。」

「小殊,你怎麼叫飛流打藺少閣主呢?」蒙摯伸手便抓住了飛流手臂,「使不得啊飛流,好好的,打他做什麼。」

飛流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看著梅長蘇,小聲問:「可以打?」

梅長蘇點點頭,笑道:「你老老實實跟他說為什麼討厭他,再告訴他是你蘇哥哥讓你打的,蘇哥哥跟你保證,他不還手。」

飛流還是有點不放心,又問:「真的,可以打?」

梅長蘇慢慢地點了點頭,便見飛流掙開蒙摯的手,朝蒙摯扔下一句「保護蘇哥哥」後,輕功一踏,轉眼不見人影。

「這……這…小殊,這是怎麼了?」蒙摯指著天邊消失的小黑點,又指指梅長蘇,只覺丈二金剛摸不著腦。

「豫津方才跟我說,上回他們聊到雪沁姑娘,藺晨誇她嗓子好樣貌佳但太自以為聰明時,飛流突然哼了聲,聽起來不太高興。他還以為是荔枝酸了呢,今兒又拿到一筐,趕忙送來補給飛流。」梅長蘇見蕭景琰與蒙摯依然不是很了解的模樣,便啜口茶,又嘆了口氣。「你們想想,剛剛聊了什麼呢?」

「小殊,這到底……」

不同於九五之尊的不理解,蒙摯突然大喊一聲,嚇得外頭林間飛鳥四逃。

「蒙大統領可有什麼想法?」蕭景琰轉身便問,好奇得很。

「這,難道飛流也,也懂了兒女私情……」

梅長蘇才剛要點頭,便聽蒙摯又說:「他喜歡雪沁姑娘,結果藺少閣主揭了姑娘家的底,還是個要害小殊的!接著喜歡揚柳姑娘,結果揚柳姑娘比較想親近藺少閣主,所以飛流不高興了!」

「是……是這樣嗎?」蕭景琰看向梅長蘇,表情有些錯愕。

梅長蘇白了蒙摯一眼,懶得說。

蒙大統領面露委屈,瞅著梅長蘇,道:「我,我又說錯了嗎?」

「錯得離譜。」

梅長蘇沒管蒙摯碎碎念著「哪裡錯了」,他轉頭看向林間,想著:藺晨啊藺晨,你要是個聰明的,可千萬別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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