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點五十七分。

顧培三在鬧鐘響起之前醒來,取消鬧鐘後發現自己被窩裡突然多了個人。

「呃……」他看著被窩裡與他同齡的小老闆,雖然年紀相仿,但都衍吾看起來特別無憂無慮,像個普通的十歲小孩。

還睡到流口水。

顧培三有些無奈地看著棉被上的口水印,好一會才回過神,挪動身體準備下床。

他才下床,一只白嫩的手就準確抓住他的袖子。顧培三回過頭,只見閉著眼睛的都衍吾朝他撇撇嘴,說:「好冷喔三三,你回來。」

「……是,老闆。」

「什麼老闆?老闆是我爸不是我,」都衍吾扯扯被子,臉上寫滿「我隨時都能又睡死」,「睡。」

「但我得起床準備一些事情……」顧培三想:要是睡回去,大概過幾天會被父親抓去來一場地獄特訓吧?

「屁啦,」

「老闆,不可以說髒話。」

「……屁啦,早上當然要睡飽,我爸說的。」都衍吾拉著他的袖子,非常堅持不放人,「而且我好不容易找到暖爐了。」

「暖爐?」顧培三被拉著又躺回去,無奈地想著要怎麼跟父親解釋這件事。

「嗯。」都衍吾揉揉眼睛,似乎是想起床解釋,最後不敵濃濃睡意,趴在他身上就又睡去。

顧培三看著天花板,想著這該怎麼辦才好。

 

 

 

 

清晨四點五十七分。

顧培三在鬧鐘響起之前醒來,取消鬧鐘後一點也不訝異地發現都衍吾又睡在他旁邊。

這可是一張單人床,兩個十七歲的男生睡在一起的話簡直能擠死人。

但每年冬天,總有幾天他會在醒來時發現都衍吾又摸來他房間尋找暖爐。一開始顧培三還會嚴正拒絕,但最後他放棄了說服對方,反正,只是床嘛。

而且,對自己的私心而言,都衍吾這樣的行為其實也是不錯的。

他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對這個小老闆另眼相看,可能是都衍吾特別活潑,可能是都衍吾特別講義氣,可能是都衍吾本身就是特別的。

但他知道從哪一年的夏天開始,都衍吾每年都會生病,而他每一年都會緊接在後的生病。

那些特別的感情藏著掖著不敢讓別人知道,更不敢讓信任他也把他當兄弟當朋友的都衍吾知道。

顧培三低下頭,靜靜凝視著對方的睡臉,提不起勇氣在那張臉上再次印下一個吻。

或者是視線太灼熱,都衍吾皺了下眉頭,緩緩轉醒。

「三三?」

「老闆?」

「靠夭啊要糾正幾次不是老闆啦……」都衍吾嘖了聲,儘管很想睡但還是極力表現出對這個稱謂的不滿。

「是,老吾。」

「是個屁,」都衍吾閉上眼,即將又睡著前還擠出一句:「叫我衍吾是會死喔……」

顧培三沒回應對方最後一句疑似是問句更像是吐槽的句子,只將被子拉高一些完整地蓋住都衍吾。

他沒辦法說出口的事情太多,只能把那些感情融進一位執事該盡的本份,至死不渝。

 

 

 

 

清晨四點五十七分。

顧培三在鬧鐘響起之前醒來,取消鬧鐘後輕手輕腳下了床,摸黑走進浴室梳洗。

當他刮完鬍子準備用毛巾擦臉時,突然聽到夢話似的一句「三三呢?」,顧培三小聲推開門看向房間左側的那張雙人床,果不其然,都衍吾半睡半醒地坐在他床上,顯然正在掙扎要下床找人還是繼續睡。

「三三?」都衍吾瞇著眼左右張望一會,才看到站在浴室門口的顧培三。

「老闆,請繼續睡,我得去幫你準備早餐。」

「天都還沒亮……」都衍吾執拗地拍拍所剩無幾的床上空間,示意對方回來陪他繼續睡。

顧培三猶豫了幾秒,在都衍吾皺起眉頭時走回床邊又躺下。

下一秒,都衍吾手腳並用巴在他身上,繼續冬日早晨的慣例賴床。

等都衍吾的呼吸漸漸平穩變慢,顧培三才小心翼翼拎起對方手腕,熟練地翻身下床。

他等了幾秒,確定都衍吾沒有因此又醒來後,動手幫對方蓋好棉被,避免感冒。

顧培三凝視了一會對方的睡臉,又審視了下那幅加厚加隔音的窗簾,確保一絲光線一點聲音都沒透進房裡,才離開房間。

早晨的準備工作本該很多,但都衍吾一不看報二睡得晚,不用熨燙報紙之餘還拉長了準備時間,顧培三便有更多時間準備早餐。

於是他乾脆把採買食材的時間從前一天下午改成每天清晨,這樣不僅能確保食材新鮮,還能順便運動。

顧培三沿著人行道,慢跑至清早的市場,仔細挑選都衍吾喜歡的食物。

採買完畢時才六點不到,顧培三想著都衍吾不知道有沒有又醒來,加快腳步回到自己宿舍。哪知一打開門,就看見都衍吾裹著棉被窩在沙發裡,手裡還拿著遙控器。

顯然是想看電視等他回來,結果不敵周公呼喚就又睡著了。

「老闆?」

「……」都衍吾睜開眼,還有些迷糊,但嘴裡說出來的話還是經過一些思考的,「你跟你老闆上床喔?這算職場性騷擾嗎?」

顧培三笑了笑,替對方關掉電視後摸摸都衍吾的頭,「再睡一下,我做好早餐再叫你。」

都衍吾點點頭,笑著睡起回籠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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