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是上班族賴床的好日子,就算是去年被學生評鑑為最認真上課的趙俊彥講師,也無法在難得溫暖的十二月清晨時段離開被窩。

趙俊彥瞇著眼,犧牲右手接觸冷空氣撈來床頭櫃上的手機,螢幕上顯示六點四十。還太早,今天是星期六,沒有起床的必要。

可是他會醒來,是因為他的室友──也是男朋友,在十幾分鐘前下床刷牙洗臉。床的左邊空下一塊,隨著時間前進變涼。

趙俊彥打了個滾,把雙人被全部捲在自己身上。

那側,剛打開浴室門的徐君臨安靜了幾秒,還沒走回床邊就出聲問:「你會冷?」

「沒。」趙俊彥打了個呵欠,把睡意包在棉被裡希望能再睡頓回籠。「晚安。」

趙俊彥看著徐君臨走到床邊坐下,也才十來分鐘的時間,他居然已經把自己打理到可以出門的狀況。趙俊彥只睜隻眼,不抱希望地傳遞著「你要出門嗎」這個訊息。

「你昨天睡前說想吃早餐不是嗎?」徐君臨把棉被從對方頭上扯下一些,發現些許冷空氣讓趙俊彥縮了縮肩膀後,他又將棉被蓋了回去。「我要出門買。」

「這種天氣,買回來都冷了吧……」

「有保溫袋。」

趙俊彥輕輕搖晃著腦袋瓜,引來徐君臨皺起眉頭的動作。「別想叫外賣,我只是想吃個培根蛋漢堡而已,不要害店員一大早冒著寒風送早餐來。」

徐君臨挑眉道:「他們有外送服務。」

「可以的話我希望冬天跟颱風天都不會有人叫外送。」趙俊彥掙扎了一會,任由徐君臨試圖把被角塞回他身下,然後他大喊一聲「好」,掀開棉被跳下床,快速衝進浴室裡。

他不用回頭也猜得到徐君臨應該一臉錯愕。

雖然天氣很冷,而且今天是週末根本不應該早起,趙俊彥邊抖邊想:反正都醒了,出門吃個早餐再回來睡就不會餓到醒,可以一口氣睡到中午。

趙俊彥快速地用冷水洗臉刷牙,一踏出浴室,就看見徐君臨手上拎著一件外套在等他。

「我還要換衣服。」

當然,這個要求如多年來一般被徐君臨徹底忽略了。他還是坐在床邊,拿著外套,動也不動等同居人表演更衣秀。

趙俊彥轉過身,能多快有多快地換好衣服,在拉上褲頭拉鍊時,感覺到外套被披在他肩上,像是怕他感冒。

徐君臨總是這樣的。

偶爾冬天時他們同時起床,這很難得,因為徐君臨的課幾乎都是早上第一堂,而他的課多在下午。等徐君臨梳洗完畢換他時,他會發現漱口杯裡的水是溫的,水龍頭裡的水當然也是溫的。

一開始,他以為是徐君臨也怕冷,還把這個弱點偷偷藏在心底準備哪天拿來跟徐君臨證明大家一樣怕冷不用害羞。

可是隨著幾次他突然起床的特例,像今天,徐君臨並不知道他會接著使用浴室時,他就會在轉開水龍頭時發現水冰到讓人想詛咒天氣。

他才知道,徐君臨冬天照樣用冷水,只是為了他才調好溫水。

這麼多年來,雖然徐君臨用各種常識外的行為激怒他,但他知道在這個人心底最柔軟的那一塊,被自己仰躺霸佔著。

……也不是說會有其他人來搶啦……那塊位置根本是被反鎖了,他想逃也無能為力就是了……

趙俊彥跟在男友身後走出門,迎面而來的冷風讓他把手藏進口袋裡,視若無睹徐君臨一臉很想跟他十指交握的表情,逕自往前走。

「不開車?」

「早餐店不遠,那邊不好停車。」

徐君臨追了上來,不放棄地把自己的手擠進趙俊彥的外套口袋裡。

趙俊彥懶得抗議,反正一早沒什麼人,隨便他。

而且,這樣的確是挺暖和的沒錯。

「我還以為你想吃的是摩斯的培根蛋漢堡。」

「本來是。」

趙俊彥深吸口氣,感受一下早晨冷空氣的清新。「但我剛剛突然想吃路口那家的培根蛋餅。」

就像徐君臨為了他一句話就在週末早起買早餐一樣,趙俊彥想,偶爾也可以滿足一下徐君臨想跟他一起在街上牽手散步的願望。

當然,這不能讓徐君臨知道,畢竟徐大教授就是個打蛇隨棍上的渾蛋。

走沒多久,眼見早餐店已經快到了,趙俊彥深吸口氣覺得還是阻止對方一下好了,「徐君臨。」

「嗯?」

「不要讓我覺得你在猥褻我的手,拜託,我們在公眾場合!」

「我只是捏它而已。」

「最好是!你在那邊……」趙俊彥咬牙憋住了底下的話,就在他突然瞄見有疑似自己系上學生走進早餐店時。「我不喜歡謠言,你等等最好不要……」

「那不是謠言。」

就算是跟這個神經病相處好幾年的趙俊彥,依然無法一秒就了解這人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他「啊」了聲,看向身邊的男人。

徐君臨還是那「天塌下來我也只會幫趙俊彥擋而已其他人死死算了」的機車樣,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聽地說了他的內心話。

「我很愛你,那是事實,不是謠言。」

趙俊彥停下腳步,發誓自己看見學生一早買早餐還要被閃瞎又不能抱怨的絕望表情,正想要對方收斂點時,徐君臨已經踏進早餐店,背出幾樣他們各自喜愛的早餐。

他想,算了,週末嘛。

就當大放送好了。趙俊彥走上前,握住徐君臨的右手,假裝自己一點也不在乎背後來自學生們的抽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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