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裴紹懷愣了下,完全不理解藍政清這句話是想表達什麼,直到她大叫「總機通報裴啟揚了,快逃啊」後,裴紹懷才絕望地喊回去。

「車鑰匙在妳那,是要我用跑的嗎?」

Run!」

沒料到都這時候了藍政清還堅持要用電影哏搞笑,裴紹懷笑著從車後抄出一把整枝剪,朝已經跑到他身前正掏出車鑰匙的藍政清道:「別擔心,他要是敢怎樣我就剪了他。」

藍政清抓著鑰匙吞吞口水,臉上寫滿不可置信,「你,你知道這裡是公眾場合吧?」

「當然,」裴紹懷點點頭,「還是公司大門口,裴啟揚丟不起這個臉。」

「對耶,哇靠你智商真的有長進,姐姐好感動。」

裴紹懷好氣又好笑地放任藍政清一把抱住他,忍下拍開好友趁機揉亂他髮型的動作。

當裴紹懷自覺髮型大概已經像某次他冒著颱風出門買晚餐的慘況時,他看見了一身西裝出現在門口的裴啟揚。

他曾無數次想過他們再見面時會是怎樣的場景,但沒猜到。

從昨天到今晨,他想過各種「如果今天又遇到裴啟揚該如何逃走」的理由,其中能成功逃走的應該有十二種。

但如今站在裴啟揚面前時,他卻不想逃。

四年前他懦弱逃開,四年後他不能再這麼做。

至少,要堅定地告訴對方「我們已經完了,不可能了。」才能走。這樣,他才能繼續過自己的人生。

就在裴紹懷準備開口時,藍政清慘叫一聲「我把收據放在櫃檯忘記拿!」後推開他朝公司門口衝去。而沒想到好友手勁數年來如一日的裴紹懷則因這一掌被迫往後退了幾步,硬生生讓背部撞在車門上。

他忍著沒把疼痛反應在表情中,但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無法說改就改,當兄長問他痛不痛時,裴紹懷下意識點點頭,而裴啟揚走向前握住他的手,跟多年前一樣地抱緊他。

那瞬間,他覺得眼眶酸的像在預告待會眼淚即將潰堤。於是裴紹懷低下頭後推開兄長,並在對方再度想握住他手腕時往旁邊側過身。

若不是他們站得如此近,他幾乎就錯過那聲嘆息了,裴紹懷想,若是能錯過也好,至少不會心軟。

對裴啟揚,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心軟。

「我們……我指我跟阿清,送完花就會走。」

彷彿沒聽見他的話一樣,裴啟揚道:「我以為這輩子永遠見不到你了。」

裴紹懷點點頭,「我本來是這麼打算的。」

「本來?」

「不用抓我語病裴啟揚,我不是你的競爭對手,」裴紹懷直直望進對方眼底,強迫自己說出最冷靜的道別:「我現在還是這麼打算,只是昨天跟今天我們都見到面了,也就稱不上永遠。」

「你不回家?」裴啟揚伸手後停在空中,右掌緊握成拳,在裴紹懷的漠視下縮回身邊,「你知道你瘦了多少嗎?看起來簡直……」

「結實多了,至少阿清這樣說。」裴紹懷毫不客氣打斷兄長的話,在對方錯愕而說不出話的空檔裡接著說:「我喜歡現在的日子,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別打擾我,畢竟,你答應娶她的那天,就,就什麼都結束了。」

裴啟揚動也不動地凝視著他,彷彿他說了什麼天方夜譚而對方完全無法理解,裴紹懷低下頭躲開來自兄長的視線,直到裴啟揚開口他才抬起頭狠狠瞪向對方。

「你以為,為什麼是我娶她?」裴啟揚的視線不改不變,依然執著,「我是養子,你是獨生子,商業聯姻這種事情當然落在你頭上,但為什麼最後是我得娶,你有想過嗎?」

「湯小姐說得很清楚了,她看上的是你。」裴紹懷聳聳肩,「繼承家業這種事情無關血脈,而且本來父親就是屬意你接……」

「她看上的是我們,但我先發現她不對勁所以找上她,她就順勢對我提出要求。」

「啊?」裴紹懷瞪圓了眼,「我們?」

「湯總要她結婚但她不肯,於是她找徵信社調查名單上的小開,最後發現了我們的關係並以此要脅我一定得娶她,否則就把這件事抖出來大家一起難看。」

「我以為,她不想結婚?」裴紹懷失笑,「你說謊也打個草稿比較有誠意吧。」

「我沒說謊,她的確不想結婚,所以找上也不想跟她結婚的我們。」裴啟揚皺起眉,緩慢道出他沒被告知的真相:「她有個交往多年的戀人,她要的是會跟她一起拒絕婚姻的男人。」

裴紹懷放任對方再次握住他的手臂,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相信。

但湯小姐那天勾著裴啟揚時眼底的迷戀怎麼看都不像裝出來的,那天的每一幕,他都刻在心底骨裡,日夜為此疼痛。

「你可以打電話問問她,她會告訴你真相。」裴啟揚低聲道:「如果你聽完還是想離開,我……」

「你就會放手嗎?」

「我會,同樣也會盡全力挽留你,」裴啟揚鬆開手,從西裝口袋裡掏出那只曾經被扔在床上的戒指,「但今天,你先把它收回去好嗎?」

「我先跟湯小姐連絡過再說,」裴紹懷搖搖頭後推開兄長的手。「你……」

當裴紹懷還想找個理由讓自己離對方遠一些時,藍政清的聲音突然從旁邊竄了出來。

「我是很想繼續免費看愛情大戲,但今天有點冷我手有點痛,可以跟你借一下警衛搬花嗎?可以的話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藍小姐。」

「不借也不用瞪我吧小氣耶。」藍政清嘖嘖兩聲以表抗議後轉身抓住好友,「你哥不借我警衛,身為老闆我只好逼你幫我搬了。」

「我借!」裴啟揚恨聲道:「妳請便。」

「不,我來就好。」裴紹懷躲開對方視線後說:「一切等我跟湯小姐確認後再說吧。」

等裴啟揚離開後,站在一堆玫瑰中的藍政清才小聲說:「我剛剛聽到一些……」

「嗯?」

「如果有誤會,還是早點解決吧。」藍政清停了幾秒後才又道:「總機說警衛告訴她,你哥今天一早五點多就來公司了,我想……應該是來等你的吧。」

裴紹懷抿起嘴,瞄了公司大門一眼後點點頭,「我,下午請假妳忙得過來嗎?」

「我會恨你一輩子,但沒問題。」朝好友豎起拇指,藍政清笑了笑。

裴紹懷努力擠出困擾的表情回道:「那我只好拿一輩子來還了。」

「可以的話我希望是一千萬,我才不稀罕你的一輩子咧。」

嘴上跟好友一來一回胡扯著,裴紹懷在心底偷偷期待著,或者真的是他誤會而浪費了這麼多年,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雖然蠢,但也算好結局吧。

「裴紹懷,你看腳下啦小心摔死!」

……除了摔死,這不是好結局。捧高手中的花束,裴紹懷知道自己現在肯定笑得很傻。但管他呢,他開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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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it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