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是床我是沙發!」

「你確定要聽答案?很殘忍喔。」以我不講是為你好的機車語調補充說明,席寧墨坐起身,好整以暇地等著單少城哭著跑走。

「……算了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要真的講。」搖搖頭,單少城傷心地否決自己提出的要求。

「很殘忍?是怎樣的原因可以告訴我嗎?」對話題走向相當不解的白家耀提出問句,還貼心地舉起手表示自己是認真在提問。

「呃、」抓抓頭,方才還帥氣萬分的席寧墨瞬間尷尬的不知所措。「總之很殘忍,不要問了啦。」

聽見白家耀相當惋惜似地接了句「這樣啊」,席寧墨連忙將話題岔開免得對方深問,更何況,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對了,少城,麻煩你再跟服務生要一件棉被來。」

「現在是夏天耶,要那麼多棉被幹嘛啊?」

「叫你去就去!」

「好啦好啦!」

 

 

 

在單少城搬來棉被與一組盥洗備品後,席寧墨放下了手中的蛋糕,專注地看著他把棉被在床上折好放平。

而被看得有些心底發毛的單少城,因為深怕看起來心情不怎樣的席寧墨會不會下一秒就開始用言語攻擊他人,在折好棉被後便腳底抹油快速逃走。

確定門被關上了,席寧墨才在沙發上攤平。

好啦,要求說出口了。

現在完全超出預期的──本來打算在香港場才讓對方住在自己隔壁,現在直接睡在旁邊了,而他甚至還沒跟白家耀說自己其實還滿喜歡……咳。

沒有帶上換洗衣物的白家耀在幾分鐘前離開飯店,說是去附近的便利超商買免洗衣物。他本想說反正飯店可以幫忙送洗根本不用買那些不好穿的免洗內衣褲,但一想又發現總不能要白家耀全裸睡他旁邊……

站在大床前,席寧墨像只被花豹盯上的草食性動物,驚慌地往後退了兩步後逃進浴室裡。

沒事的沒事的,也不過就是睡一起,白家耀看起來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樣子,而且這件事情只是因為沒多訂房罷了。剛剛出門前白家耀也說本來還有點擔心他會提出「那再訂一間就好啦」的方案,這實在太浪費了。隔天早上就要退房,現在還多訂一間實在太不划算。

所以,他的提案算是正常且合理的,對。

在腦海裡給自己許多「這一切都很合理雖然進度有些超前但無妨」的換句話說,直到門口傳出嗶嗶聲與門鎖解除的聲音,席寧墨才發現自己在浴室裡待的太久,而白家耀回來了。

「寧墨?你在浴室嗎?」

「對!」

雖然什麼事也沒做但還是沖水洗手才踏出浴室,拿著毛巾擦乾手的席寧墨正要說些什麼時卻因眼前的畫面而忘了原本想好的話題。

儘管在家時白家耀也就只是穿著家居服上班,但總是襯衫或綿T,乾淨俐落甚至他偶爾還可以看見襯衫上有出門前熨出的折線。

而現在那件襯衫不像以往那樣扣到脖子上,解開的三顆扣子棄守崗位,使白家耀露出了一部分的……呃,鎖骨?

「寧墨?」

「我去洗澡!」快步走過白家耀身邊,抓起整個包包就往浴室裡面衝,席寧墨在關上門後坐在浴缸上,認真思考起如果只是這樣他就心跳加快的話那等等就寢是要怎麼辦的嚴肅問題。

……不,這一點都不嚴肅!

脫掉衣服後將花灑開到最大,連抱怨飯店洗髮精很爛都沒心情,寧墨胡亂洗了個澡,在洗第三次頭時終於想到待會可以先開機修稿,等累到不行再去睡覺,這樣就沒有問題了!

覺得這方法真是完美到不行,擦乾身體穿上衣服後席寧墨一踏出浴室就看見正在收拾桌面的白家耀。

「啊……」本想趁著外出表現一下自己在外能照顧自己不用他人幫忙的帥氣模樣,沒料到出師未捷……不不不形象它還沒死掉,半殘而已。明天還有座談會呢。在心中替自己打氣,席寧墨隨手將擦乾頭髮的毛巾往椅背上掛。

「怎麼了嗎?」抓到席寧墨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白家耀在心中過濾了幾個可能性,最後將答案放在席寧墨向來最在意的蛋糕上。「你還要吃?」

「沒有沒有,我只是……」揮揮手,席寧墨往床沿坐下後在心裡掙扎了幾秒,有些為難地又開了口:「只是覺得很不好意思而已。」

「嗯?」

「本來你今天可以放假的,臨時被我要求來台中,這麼晚了還得……得幫我把隨手亂放的毛巾收好。」忍住一個給自己的白眼,席寧墨哀嘆這下大概血條剩不到三分之一了。「也不能回去弄宵夜給妹妹吃了。」

拎著毛巾坐在席寧墨旁邊,輕聲喊了一次對方的名字後得到回應,白家耀繼續道:「我大學還沒畢業就開始接一些整理的小外包,因為我發現這行業雖然累但時薪高,加上我並不是念書的料子,遠遠不是。」

沒料到白家耀會突然講起自己的事情,席寧墨連忙坐直身子表示自己很認真聽。

「這些年我遇過不少雇主,他們若不是太關心我想做什麼而造成我的困擾,就是絲毫不在乎他的管家有什麼感覺,自我中心主義的雇主多到在我短短的幾年職業生涯裡已經變成小菜一碟。」

「原來你還沒辭職是因為我還不夠兇殘。」頹喪地又恢復了原本的駝背坐姿,席寧墨連修飾一下自己軟弱發言的力氣也沒有。

但與聽到的、感受到的話語完全不同的,白家耀似乎並不是在抱怨,甚至伸手拍了拍席寧墨的肩。

訝異地偏過頭看向白家耀,席寧墨一臉不解。

「哦,論生活習慣的詭異你應該可以算在前幾名,但你有個誰也沒有的優點。」

「給的薪水特別高?」

「還長的特別帥。」白家耀講完後搖頭笑了笑,「其實你很體貼,只是前幾任管家都不知道而已。」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真的。」

「我後來有去問幾位同事,關於你的事情。」那天與千懸的下午茶所獲得的資訊遠遠不夠。單方面的說詞無法使他覺得滿足。而因為無法詢問當事人,他只好試試其他方法。

儘管下班回家後還要回E-mail實在很累人,但用簡訊無法一次獲得大量資訊,而且用手機打字實在太麻煩了。回想那些mail的內容,白家耀盡可能婉轉地說出他的結論。「其實你對千懸有點愧疚吧?」

稍微瞪大了眼後席寧墨覺得這反應像是不打自招,連忙眨了眨眼搖搖頭,「誰叫他打斷我的創作。要是寫不完,臉可丟大了。」光想到他無法如期出書……讀者是不會說什麼,但那些前輩後輩肯定卯起來落井下石的評論,他就想掐住林千懸的脖子。

「但你讓他找了代班管家。之前辭職的三位管家都是做到下一任出現,而且你暫時滿意對方的服務為止。」

「……你問的真仔細。」想起林千懸那天提出辭職時很憤怒又拼命壓抑的樣子,再想想自己當時的狀況,席寧墨補充道:「但再來一次我照樣這樣對他,只是如果重來我會在後記裡著稱是構思許久,不會讓大家臆測林千懸的人格是不是這麼差勁。」

「事實上你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不是嗎?」

「但他煮的菜還是不合我胃口。」撇撇嘴,席寧墨說:「還把蘋果肉跟皮一起打成果汁,那很噁心。那時候試用期應該要先讓他煮一頓飯的,失策。」

「所以我一到你就要求我煮粥?」

「事實證明這很重要。」不只收買了他的胃還收買了……

抹抹臉,席寧墨轉身爬回自己習慣睡的左側,像是認定這就是話題的句點那樣鑽進棉被裡,只差沒把臉也蓋上棉被。

「你要睡了?」

「嗯,明天還要早起。」把屬於自己的棉被統統捲到自己這側,席寧墨決定今晚就側睡以保形象安全。

「那,晚安?」關掉最靠近自己的一盞燈,白家耀看見對方點點頭充當回應的動作後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洗澡。「寧墨,我等等洗澡的話會吵到你嗎?」

「……完全不會。」

得到允許後,白家耀陸續關上幾盞燈,獨獨留下浴室還亮著。

藉著那麼一點微弱的光線,白家耀還是發現床上那人伸手抓住髮尾,然後在棉被裡面扭動著似乎有些不舒服。

想了一會,白家耀才又開口:「寧墨?睡了嗎?」

「還沒。」

「你要吹乾頭髮嗎?」

「吹風機在浴室裡。」把棉被拉高連頭一起埋住,席寧墨悶聲道:「我很累不想吹頭髮了。」話說完沒多久,席寧墨發現白家耀竟然拉開他的棉被把一條乾燥的毛巾放在他枕頭旁。

「至少把頭髮擦乾?」

「好。」總比等白家耀洗完澡他又進去吹頭髮來的自然。至於白家耀洗澡時他去吹頭髮的這選項連考慮都不用,直接捨棄。坐起身,席寧墨伸手拿起毛巾胡亂擦著濕髮。

本以為白家耀會就此進浴室去洗澡而他可以在這段時間內想辦法睡著,但對方一點動靜也無,甚至可能沒離開床邊。

拿下毛巾,席寧墨發現對方果然還站在自己身邊,視線落在……嗯,他頭頂?轉了圈眼珠沒看到什麼靈異事件,拎著毛巾的席寧墨不解地看向白家耀。「怎麼了嗎?」

「不吹乾的話你明天會頂著亂翹的頭髮……開座談會。」

「我去吹頭髮。」想也沒想地下床往浴室走,吹著頭髮時席寧墨才想起明天有髮型設計師,沒把頭髮吹乾也不會死的太難看。不過既然都起床了就認命把頭髮吹乾。

耳邊隆隆作響的噪音讓人煩躁,這分貝過高的聲響使他聽不見外面的動靜,雖然他想白家耀也不會有什麼超出他理解的行為,但就是有點好奇。

就這麼跟著他來台中,而且對於他說「那就睡同一間吧」的建議也沒有任何意見的白家耀,到底是抱持著怎樣的心態?

反正老闆說了算?

……等等,該不會他以前的老闆也有這樣的待遇吧?

想到自己在高鐵站裡勾著對方手的舉止,思及他人有可能也享受過這一切,席寧墨瞇起眼,不悅地甩了甩頭試圖把腦海中的畫面甩到九霄雲外。

不行,這心態太討人厭了,他不喜歡。

先假設白家耀是因為對他也有點好感所以接受這樣的邀請?

……這又太厚臉皮了。

把吹風機塞回牆上的收納處,帶著一肚子困擾的席寧墨一踏出浴室,立刻發現床上的棉被只剩下一件──剛剛被他捲起來包住自己的那件。

眨眨眼,感覺腦子就像過熱的CPU一樣無法運轉,席寧墨努力想發出點聲音說點話,就算只是沒有意義的廢話也行。

但不能是內心話,那句「你打算跟我蓋一件棉被就好嗎」可能會嚇跑白家耀。

「你不是要睡?」

耳邊傳來白家耀的問話,席寧墨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對方,在下一秒想把自己埋進棉被裡悶死算了。

本來在床上的另外一件棉被現在被放在沙發上,連枕頭一起。而白家耀就站在沙發旁,腳邊放著他不算行李的飯店紙袋,想來是要放換洗衣物的。

「……你不睡床?」

「你習慣一個人睡不是嗎?我睡旁邊的話怕你睡不好。你明天有座談會的,精神不好可不行。」

走到床尾後又轉了兩圈,席寧墨掙扎著。「但是沙發不好睡吧?」

「也就一個晚上。」拿起換洗衣物,白家耀笑道:「你要是睡不好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沒那回事。」揮揮手擺出自認為最帥氣的姿勢,席寧墨哼了聲,「你就睡床吧,只是多一個人而已我不至於睡不好,明天你大概也逃不掉被主編使喚來幫我買午餐買下午茶的命運,睡沙發要是落枕了誰幫我買吃的。」

「嗯……」

講完都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的席寧墨在心底慘叫著,這什麼爛理由!這麼多工作人員隨便一個誰都能去買吃的啊!

席寧墨想著要再找個理由時,白家耀卻笑著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雖然覺得好像有哪裡很奇怪,不過既然對方答應了,席寧墨便慌亂地隨便點點頭,坐回床上窩回棉被裡,順手把屬於自己的棉被又捲到自己這側。

直到白家耀把棉被重新放回床上後拿著衣服走進浴室裡,席寧墨才發現自己把自己推進剛剛努力想爬出來的坑裡。

而且那個坑還是自己挖的。

想跟白家耀多接近一點,卻又覺得步調好像太快,但當對方將距離調回原位時,自己卻有些氣急敗壞不擇手段地拉住白家耀留在自己身邊。

背對著右側的棉被,席寧墨摸來充電中的手機,思索一陣子後傳了幾封言簡意賅的訊息給目前不知人在哪國的好友。

等待並沒有很久,雖然有點訝異但席寧墨還是接起了來自LA的電話。

席寧墨還沒開口恭喜友人的演唱會世界巡迴到了美國,電話另一端的問候破空而來,帶著一定程度的緊張。

「喂,我覺得不太對。」

「嗯?不對?什麼不對?」

「我覺得他這招是以退為進,他要不是心裡有鬼怕半夜自己獸性大發對你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何必自請睡沙發?如果不是心裡有鬼的話就是以退為進讓你邀他上床啊!」

「……我想你多慮了。」

「什麼多慮?這招我之前也考慮對我家那個過好嗎?只是因為他可能會真的讓我睡沙發才沒這麼做!」

「你居然想過這種爛招!」

「事實上這招還滿好用的,你不就上鉤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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