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筆,在空白的紙張上獲得重生。
他擺脫了大多數學生的宿命,進了美術班,就意義上而言也是重生。
可當他歷經了戰爭,以為得來的果實絕對是甜美的瞬間,卻發現美術如果不是單單為了興趣而澎湃,就不是他所愛上的軌跡。
於是美術班的他,在開學沒多久之後便找起了美術以外的世界。當然,教科書不在尋找範疇內。
會在吉他社前駐足,說意外很意外,說不意外也可以理解。畢竟,他有個曾經開了唱片行的老爸,雖然不完全是從小耳濡目染,對音樂也有相當程度的熟悉感。
新世界裡,總是需要一些讓人心安的情節。
停了下,他還在思索著這是不是那個他想要的世界時,就聽見囂張的聲音。
「哦,這個不難吧?」
簡單的字句,暢秋的語氣。
然後傳出了木吉他的聲音,清脆響亮,穿過他的耳膜。
聽過了很多的音樂,卻沒有想過純粹的、單一樂器發出的聲音,竟能這麼乾淨。
雖然,彈出這個聲音的人似乎不是怎麼懂得謙虛。
但其實不關他的事情,就只是有一點點的,大家口中所謂的高中生的叛逆,讓他想一探究竟,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這麼臭屁到討厭的地步。
望進社團辦公室,只看見說話的人的背影。
不算高,至少比他矮。一瞬間的勝利感讓少年微微揚起了嘴角,而後旋身離去。
改天再來看看吧,該回家了。
「欸同學,你想加入吉他社嗎?」
正要轉身離去時,一位學長從社團教室裡走了出來,朝他遞出一份傳單。「呃、沒有。」搖搖手,有些尷尬地接過傳單,不知道要說什麼而努力想逃走的少年被學長給一把抓住肩膀。
「如果你對吉他社有興趣,我們後天有本學期的第一堂社課,會稍微介紹一些很有名的樂團跟流行樂,算是入門啦,歡迎來聽聽看喔。」
過於熟絡的氣氛讓少年心生嚮往,可是畢竟是陌生人,一起跟著嗨好像很奇怪……
躊躇著,然後聽見了學長好奇的提問。「哦?你是美術班的喔。」
「嗯。」
「真好。」說了句結語,然後指指學弟手上的傳單,學長接著說:「上面有寫社課的時間,有興趣就來聽一下吧,當天還會有餐點。」
餐、餐點啊……
「嗯。」點了下頭,少年帶著一些期待與一些寂寞,落荒而逃。
離開教室外面之前,彷彿還聽見剛剛那個暢秋聲音所發出的大笑。
爽朗到令人生厭。
回到屬於自己的天地,收拾完書本與畫筆,那笑聲卻還恍若迴蕩在耳邊,與他筆下的灰白形成反比。
背起書包,將吉他社的傳單墊在作品之間,小心翼翼卻又想表達出自己的隨性,那是藝術家的狂放天份,蓋上純黒的資料夾,少年滿意地看著資料夾外,專屬於自己的白色簽字。
師大附中,778班,陳信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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