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宥弘沒回答,只是看著普拿疼把貓食咬到碗外,重複著把貓食放回碗裡的動作。

「後來,後來我就比較常跟他聯絡有互動之類的,他想讓那個青年注意他,我,」凌辰州的嗓音聽起來帶著不安,雖然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卻越說越小聲。

方宥弘在凌辰州停頓不說話時轉身看向他家主唱,靜待凌辰州把話講完。

「我在等你決定我們之後的關係。」

凌辰州說完話,大約是覺得自己把能講的都講清楚了,便輕輕地嘆了口氣。

方宥宏站起身,面對面看著他抱著莫大決心才放手追求的人,卻皺起了眉頭。

「所以,你為了讓我追求你,就跟一個外人瞞著我弄個騙局?」方宥弘想盡可能把話說得並不像在責備對方,但凌辰州眼底的惶恐告訴他,這對凌辰州而言,就是責備了。

方宥弘伸手捏了捏凌辰州的臉,指腹抹過那因為熬夜而總帶著淡淡青色的眼角,輕聲道:「我的確捨不得讓你傷心,也的確不應該因為懦弱而不敢追求你,讓你等了這麼久。但是,凌辰州,你這是貨真價實的欺騙。謊言裡不只有你,還有方丞這個外人。」

凌辰州微微低下頭,這讓方宥弘看不見他眼底的情緒。

他想:也好,要是自己現在看見凌辰州的眼淚,肯定無法接著完整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如果只是你一個人騙了我,其實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方宥宏聳肩,試圖讓語氣聽起來不那麼沉重,「可是你跟外人聯手欺騙我,就算結局是我要的,但這樣的方法我不能接受。」

凌辰州點點頭,嗓子裡擠出低低的單音節,而方宥弘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鼻音。

「我下次……」凌辰州頓了下,改口道:「我以後不會了。」

方宥弘低下頭,在凌辰州的左臉上輕輕地吻了一記。

凌辰州動作極小地抓著方宥弘的衣襬,抬頭想回吻時,方宥弘卻搖了搖頭。

「但是我很生氣,如果你是歐陽,我絕對已經動手揍你了。」

方宥弘往後退了一步,一動便發現凌辰州還捏著他的衣角不放。他盯著那譜出一首又一首詞曲的手,終究忍住了握住的欲望。

「我捨不得對你生氣,即便你跟外人一起騙了我,讓我渡過連噩夢都是你跟方丞走的幾個月。但就這樣原諒你,」方宥弘嘆口氣,逼迫自己不去看凌辰州泛紅的眼尾,「我也做不到。」

凌辰州鬆開了他的衣襬,雙手緊握成拳。

「我沒有要跟你分手,我這輩子都不打算跟你分手,但我希望你想想,該怎麼好好的跟我道歉,而不是只給我一句我以後不會了。」方宥弘彎腰抱起貓,「如果你只是我的好朋友,只是我的團員,那我怎麼寵都是我自己的事。但如果我們要一起走一輩子,互相坦承是必須的。」

凌辰州沒再說話,只是垂著腦袋瓜,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讓你自己獨處想幾天,普拿疼我帶走。」方宥弘拎起一旁桌上的鑰匙,想了想,又放下。「你自己一個人,要記得出門吃飯,不然至少叫外送,知道嗎?」

「……知道。」

方宥弘想再說些什麼,又怕繼續說下去可能自己就捨不得走了。他抱緊貓咪,轉身關上門,把凌辰州再沒能忍住的哽咽聲留在身後。

 

 

 

 

「然後?你就這樣抱著貓回娘家了?」

「妳說什麼……」方宥弘剝完橘皮,隨手把完整的橘子擱在盤子裡,「誰回娘家啊?」

「你啊,」路妱妱捲著披肩上的流蘇,朝天一嘆,「就這麼點事,你幹嘛回娘家啊?去去去,回凌辰州家去。」

方宥弘懶得跟妹妹解釋回娘家這形容有根本上的錯誤,他起身走到廚房洗了手,邊洗邊說:「如果有一天歐陽得了癌症,」

路妱妱不顧形象地朝哥哥吐了吐舌頭,反正方宥弘背對著她,也看不見。「你少胡說!」

「我是說如果,」方宥弘擦乾手,接著道:「他為了妳好,跟我聯手騙妳他移情別戀了,要妳分手找下一個。等他死了,我告訴妳這件事,妳會覺得歐陽好溫柔一切都是為妳好嗎?」

路妱妱噘著嘴,嘟噥著「這兩件事情根本不一樣啊,你不能混在一起講。」

「我也想回去,」方宥弘無視妹妹吐槽他「那快回去啊」,道:「但我就是不能接受他跟方丞瞞著我……」

「可能他有什麼苦衷嘛,因為那個苦衷所以不敢跟你告白,只好另闢蹊徑。」路妱妱扁著嘴,見自家哥哥一點反應也沒有,又說:「只是差一句對不起,你有必要嗎?」

方宥弘揉揉額角,有些無奈,「我也不是很確定,我只是要那句對不起嗎?」他坐回路妱妱身邊,身體放鬆地靠著椅背,心情上卻一點不見放鬆。

路妱妱拿起橘子,塞進哥哥手裡,「吃點橘子消消火。你對凌辰州多好我不是不知道,告訴你啊,你就不要等到凌辰州哭了,才在那邊後悔自己幹嘛逼他。」

「我不吃,妳吃吧。」

路妱妱拿回橘子,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方宥弘,「不吃橘子幹嘛剝?你心煩意亂也不用浪費食物吧。」

方宥弘有苦難言,總不能跟妹妹說他養凌辰州養習慣了,看到食物的第一反應就是先準備好,接著放到桌上盤裡以供凌大少爺享用。「意見這麼多,妳很閒啊?歐陽晚上不是要來家裡吃飯嗎?妳不用去幫他補課?不怕他被爸媽討厭啊?」

路妱妱把橘子剝成兩半,得意洋洋地說:「媽覺得歐陽超帥的,對我又好,媽沒意見,爸哪敢有意見。」

「好好好,那歐陽晚上等著被大舅子折磨吧。」方宥弘搖搖頭,面露可惜道:「算他倒楣,大舅子情路不順,只能折磨他出氣了。」

「少來啊你,不准喔!」路妱妱鼓著臉,脅迫道:「你要是敢,我就……我就……」

「妳就?」

「我就把你房裡珍藏的黑膠送給歐陽!」路妱妱揚起下巴,在方宥弘求饒後開開心心地離席打電話給歐陽,告訴他自己擺平了討人厭的大舅子。

方宥弘看著窩在客廳沙發裡講電話的妹妹,想起總窩在沙發裡,抱著普拿疼看電影的凌辰州,又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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