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在被窩裡的飛流卻突然轉過身,問:「不睡?」

「睡,」拖著長音,藺晨心想:那睡也有很多種啊你個小沒良心的,你藺晨哥哥煎熬至此是為了誰啊!「你先睡吧,我還有點事要做。」

哪知飛流竟一骨碌下了床,轉眼已站在他身邊,還打了個呵欠。「等,你。」

藺晨有苦難言,若是以往,他只消逗逗飛流惹對方生氣轉身跑走便可。只是,好不容易哄得飛流對他好些了,若是故計重施,興許得鬧生份。

這逗美人得挑時機,現下肯定不是好時機。

藺晨琢磨著,亦不想飛流真跟著他一夜未眠,遂合衣躺在飛流身側。飛流照顧他蘇哥哥習慣了,貼心地壓好藺晨那側的被角後,自己才躺回被窩裡。

「睡。」飛流側過身子,閉上眼就準備要睡了,看起來半點雜念也無。

是了。藺晨想:本少爺那也是沒有雜念只有綺念啊……

本只是兩人同室,他就已萬分擔心自己當不了柳下惠。如今兩人同床共被,飛流還面對著他,這是要怎麼睡?藺晨往下一瞄,飛流身上那件顯得鬆垮的中衣,完全沒能遮住旖旎風光,竟是露了大半。

心裡掙扎了好一會後,藺晨覺著還是不要冒然共眠的好,他開口輕聲喚:「……飛流。」

快睡著的飛流迷迷糊糊應了聲,不是很想搭話似的。

「你藺晨哥哥呢,有些事,哪,你繼續睡,這、」

飛流低聲把話含在嘴裡說了一串,藺晨聽了半天實是聽不出來,他湊近對方那側想聽清時,卻被飛流當被子一起霸佔住。

當飛流貼在他胸前那瞬,藺晨終於聽清對方說了什麼。

「……晨哥哥,吵,睡。」

藺晨一愣,瞧著飛流說完便微張著嘴沉沉睡去的模樣,心想:梅長蘇,那可是飛流讓我睡的,要是明兒起來飛流是光著的,可怨不得我!

那心裡話雖放的狠,但藺晨看著飛流好一會後,只循多年前做過的事,閉上眼,抱著那窩在他身邊的飛流,一夜安睡。

 

 

 

 

翌日,藺晨先醒。

飛流一腳跨在他腰上,被子被踢到只蓋住了小腿,那件中衣很豪邁的全敞,看得藺晨深吸口氣,步步維艱地到院子裡打井水洗臉。

那井水冰冷刺骨,藺晨甩了甩手,拍去衣襬上的水珠,心下直腹誹梅長蘇。

若不是那渾蛋讓飛流睡他這,他堂堂瑯琊閣少閣主,風流倜儻俊美如斯,何至一早讓自己落得如此狼狽?

藺晨想了想,決定去找梅長蘇晦氣。

哪能就他們睡得香,晨醒還能說說話,畫眉舉案什麼的……好吧可能不會有。不,就蕭景琰那點臉皮,肯定不會有。

但他憋了一肚子悶,又不能找飛流逗,也只能找那尋他麻煩的主了。

他想好了事,備好了理,卻沒想到梅長蘇竟已煮好茶等著他。

梅長蘇抬袖示意他坐下,道:「這可是景琰帶來的茶葉,雲南進的貢品。」

藺晨挑眉,暫不提及自己所為何來,倒想先看看梅長蘇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那茶葉確為極品,熱水方注,便已香氣四溢。

藺晨品了一口,點點頭。「蕭景琰還真把你當寶了,什麼好東西都往這送。」

梅長蘇握著茶盞不發一語,只瞅了藺晨一眼,嘴角隱隱有著笑意。

「笑什麼呢你。」藺晨抬眼,問。

「笑你。」梅長蘇輕點自己眼下,道:「沒什麼睡吧藺少閣主?熬出痕跡來了。」

「你還笑啊梅長蘇,唯恐我太平日子過久了是吧?」藺晨以扇指了指梅長蘇面門,又道:「做什麼讓飛流來我那睡?蘇宅這麼多廂房,你這是跟我鬧上啊?」

梅長蘇卻是一臉無辜,啜口茶,說:「可不是我讓飛流過去的,是他選的。」

「你就裝吧,使勁兒裝,你看我信不信你。」藺晨給自己又倒盞茶,頗有把那貢品全給喝光,半滴不留給梅長蘇的較勁味。

你讓我碰不得,我讓你喝不上!

梅長蘇笑道:「我讓飛流別待他房裡,找個自己喜歡的地方睡。怎麼,他挑上了你?」

藺晨瞇細了眼,想信又覺不能信這事。「你跟飛流這麼說?」

「自然。」

藺晨藉著喝茶憋住了笑,反正這幾個時辰裡他憋得可多了不差這點,他咳了咳,道:「怎麼,突然不讓飛流待房裡了?我那床借他睡是不難,可這是怎麼回事?」

梅長蘇又給藺晨斟滿了茶,趁著藺晨以杯就口時說:「景琰做了些事,被個浪蕩子說成這人只能咬一個人,還叫飛流以後只能咬他呢。若飛流又看見別的,怕那人曲解其意,飛流實心眼,當真了可怎麼……藺晨,你怎麼咳成這樣,莫不是著涼了?」

藺晨抹去嘴角茶水,指著梅長蘇喊:「你就為了這點事?」

「你拐著飛流呢,哪是小事。」

「那……」藺晨向來自詡舌燦蓮花,可被梅長蘇這麼一堵,卻有些說不話來。「我那是……飛流說他看見蕭景琰咬你,我總得解釋解釋,要不,他以為那是人人可做的事,那才糟。」

梅長蘇沒接話,只定定看著藺晨。

「得,你別這麼看我,我對飛流的心思你可別說全然不知。」藺晨沒好氣地說:「我的確是存了點私心,但也只對著飛流,旁人那是半點不曾。」

「得君此言,蘇某才能放心。」

「放你一百二十個心!」藺晨沒好氣的白了好友一眼,又道:「你真讓飛流自己選?」

梅長蘇卻搖了搖頭,「我讓他找個喜歡的地方睡,他想了一會說書房。我再問飛流睡藺晨哥哥那好不好,他想也沒想,說好。」

「真?」

「真。」

「榛子酥的榛吧你,少誆我,說實話!」

梅長蘇嘆了口氣,「真是如此,不信的話,你回頭大可問飛流。」藺晨看著梅長蘇,又是那一副「傻了我才信你」的樣,梅長蘇道:「飛流近來確實與你親近許多,你可別又搞砸了。」

藺晨嘖了聲,而梅長蘇放下手中杯盞,笑道:「君子坐懷不亂,既然你忍住了,那下回景琰來訪時,飛流就託你那兒了。要不,你就得跟飛流說藺晨哥哥不想讓你睡這兒了,你另尋地方吧。若這麼說,飛流肯定會傷心的。」

藺晨瞪大眼,不敢相信這事居然還有第二回。

而且甚至沒有退路!

他吸了口氣,低聲吐出一句「你大爺的,梅長蘇!」,語氣裡多有埋怨。

但那埋怨之下,梅長蘇沒點破的,是藺晨嘴角邊沒藏好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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