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屬虛構

當高中生活的最後一個暑假跨過了八月，已經確定大家都不在同一所大學的原東寺搖研社社員們，找了個假日前往都衍吾家中作客，權當最後一次社團旅行。

「我還以為老吾會要求三三開飛機送我們去哪個國家旅行……」小八站在客廳正中央，四處張望，「呃，三三應該會開飛機？」

「豈止會開飛機，」一手拎著兩人份行李甩在肩後的裴世廣熟門熟路的往二樓走，「他再每年這樣特訓下去，哪天外星人打來的話，我們甚至不用去紐約借鋼鐵人，把三三推出去就好了。」

「不好吧？」一旁的安啟凡問：「這樣老吾誰照顧？沒人叫他起床耶。」

裴世廣愣了一下，點點頭，「那先把老吾推出去，三三就會義無反顧往前衝。」

「賽巴斯汀果然是最強的，」莉莉絲兩手交握，面帶微笑，一歪頭就靠在小八肩上，「保護好少爺是每一位執事的……」

「誰是賽巴斯汀？」

「小安，不要問，莉莉絲會逼你聽她說明一整套的人物簡介。」裴世廣連忙拉著男友走上二樓，「不過，說到賽巴斯汀，三三人呢？」

「所以說，賽巴斯汀到底是誰……」

「三三被他爸爸帶去赤道附近的國家特訓了。」

隨著房門被推開，老吾有氣無力的回答讓安啟凡下意識就往男友身後躲──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白天見鬼了，老吾一身白色睡衣站在門後輕聲說話就算了還幽幽嘆口氣，是想嚇死人啊？

「特訓？我記得不是這個時間啊？」安啟凡回想了一下，又說：「而且前幾天我們確認時間時，三三也說沒問題。」

「他爸爸一決定要特訓就抓住三三走掉，說這兩天就會回來，」都衍吾蹲坐在房門口，看起來像隨時會往後栽倒，「前天下午三點走的，現在是中午十二點，都已經過四十八小時了。」

「顯然還沒有兩天，」

安啟凡猛地朝好友揮手阻止她繼續說，「小八，不要刺激老吾啦！」

姿勢從蹲坐改為躺平的都衍吾本想滾個兩下，反正房間的地毯是三三選的，柔軟舒適滾起來不扎人。可是三三不在，打滾也只會被裴世廣吐槽而已。

「既然三三不在你又希望他快點回來……」小八往沙發一躺，認真發問：「你打個電話叫他回來不就得了？」

本來還趴在地毯上的都衍吾突然坐起，深吸口氣後大喊，「三三說兩天後他一定會到家，我沒想到可以打電話叫他回來！」

安啟凡搖搖頭，在裴世廣耳邊輕聲說：「沒交代就沒做，老吾真聽話。」

裴世廣也壓低聲音回道：「難得他沒第一天晚上就因為睡衣穿不好打電話要三三回來幫他穿。」

「老吾不會自己穿睡衣嗎？」安啟凡訝異地轉頭，「那，內褲呢……？」

「……」裴世廣抬頭看了下天花板，認真思考。

「喂！」都衍吾大吼，決意捍衛自己其實很獨立自主的形象，「睡衣跟內褲我會自己穿好嗎！三三只有早上幫我換制服！」

小八搭著莉莉絲的肩，在她抬頭仰望自己時小聲說：「賭兩本同人誌，老吾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才不要跟妳賭這個，一定輸的。」莉莉絲雙拳緊握，「可惜拍不到三三幫老吾換制服的畫面──莉莉絲覺得心痛！」

「先別急著痛，明天搞不好就可以拍到了，」小八摸摸莉莉絲的頭之後，笑咪咪地指指二樓，「老吾已經在打電話了。」

「……喂？三三！」都衍吾才喊完，一抬頭，就看見好友們全擠在他身邊。

「是的，老闆，是我。有什麼吩咐嗎？」

顧培三的聲音自手機另一端傳來，有些模糊。都衍吾撇撇嘴角，滿心不悅。「三點前沒回來，你就不要回來了！」

「是的，老闆。」

「就說了不要叫我老闆！」

「是的，老吾。」

站在一旁的裴世廣翻了個白眼，決定不吐槽那兩人隨時閃瞎人眼的相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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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電話後，原本無精打采的都衍吾顯然精神一振，湊近不遠處的安啟凡身邊勾肩搭背，嘴裡嚷著三三說準備了野餐用具，看大家是要在室內吃飯還是室外。

安啟凡一聽就轉頭問：「野餐？這種天氣野餐會中暑吧？」

「放心，在老吾家不用擔心中暑這件事，」裴世廣瞄了瞄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老吾，想著要不要把小安肩上的手給拍開，「三三不可能讓老吾中暑的，他弄了個乍看之下很像室外的巨大溫室，全透明玻璃帷幕還有空調恆溫恆濕什麼的。」

在眾人安靜了一陣子後，小八忍不住說：「你們真的很熟啊……」

裴世廣搖搖頭，語氣裡全是無奈，「孽緣。」

但都衍吾才不管這個，開開心心拉著小安就往溫室去。路上遇到幾名女僕，都衍吾便交代說他們要野餐，如果三三回來了叫三三到溫室去。

野餐在顧培三的遠處控管下非常順利，連都衍吾會半途跳進游泳池裡顧培三都能料到，早就讓女僕們準備好換洗衣物跟毛巾等在游泳池附近。

玩瘋了的都衍吾在換好衣服後癱在草皮上，安靜看著天空。

樹下的莉莉絲伸手戳了戳安啟凡，小聲問：「欸，你覺得三三能趕回來嗎？」

安啟凡歪頭想了一會，「應該沒問題吧？那是三三。」

「安心啦三三使命必達，」躺在安啟凡大腿上的裴世廣瞇著眼說：「而且老吾家有停機坪，不用從機場回來。」

莉莉絲雙手按著心臟部位，在小八身邊低聲說著什麼高空play之類的話，裴世廣抽了抽嘴角，只當自己沒聽見。

當顧培三風塵僕僕趕回來時，所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莉莉絲跟小八坐在樹下咬耳朵不知道在聊什麼，安啟凡捏著裴世廣的臉玩，看起來對裴世廣的那張臉非常有興趣。

而都衍吾，一個人躺在不遠處的草皮上，好像是睡著了。

「老闆，你這樣睡會曬傷的。」

「三三在的話就不會。」

不知道是聽見聲音所以醒來，還是因落在臉上的陽光不再灼熱而鬆口氣，都衍吾的聲音聽起來不僅毫無防備還帶著點撒嬌的感覺。

「是的，老闆。」

「就說不要叫我老闆……」都衍吾扁了扁嘴，睜開眼看著脫下外套為他遮陽的顧培三，「幾點了？」

「下午兩點四十七分，」顧培三看了下錶，同時也注意不讓陽光再落到都衍吾臉上，「算是滑壘成功。」

都衍吾點點頭，七手八腳爬起來後拍拍沾上草屑的褲子，「那社團旅行可以開始了？」

「是的，一切如計畫。」

「社團旅行不就是來你家吃喝玩樂？」安啟凡舉手問：「難道還有別的？」

「當然，」都衍吾笑道：「三三哪會只安排在家裡吃喝玩樂！那也太無聊了吧！」

「其實我覺得挺不錯的，聽阿廣說每個房間都有按摩浴缸，上次我藏到老吾家的肉本也好久沒看了我不在乎溫習一……」

「搖研社的社團旅行當然要rock！」都衍吾右手成拳，朝天空揮了兩下，「rock and roll！」

「是，老闆！」

「啊？」小八一臉不解望向安啟凡跟裴世廣，果不其然另外兩個人也一頭霧水的樣子，「要怎麼rock？沒看到阿廣帶吉他啊，空氣吉他嗎？」

「家裡有四十把左右的吉他吧？」都衍吾轉頭問顧培三，後者點了點頭，「阿廣隨便挑就好了。」

「為什麼鼓手家裡會有四十把吉他……難道還有四十套鼓嗎？」小八一說完就看見顧培三點了點頭，她轉過頭，決定不繼續問有沒有四十把貝斯。

「那請大家先回客廳休息，下午五點後請移步至客廳左後方的獨棟客房。」顧培三笑容依舊，手上的外套不知何時換成陽傘，盡責地遮陽。

「三三，我想吃霜淇淋！」

「好的。」

「對了，你怎麼趕回來的啊？」都衍吾皺著眉頭百思不解，「搭飛機也沒這麼快啊！」

「我們有私人偵察機。」

「……偵察機？」都衍吾停頓了下，又問：「等等，這合法嗎？」

「老闆要我回來，它就合法。」

聽完兩人對話的小八轉過頭，就看見莉莉絲偷偷舉起ipad拍了好幾張照片，在顧培三半暗示半引導地把都衍吾帶回沒有日曬的屋內後，終於忍不住問：「妳在取材準備更新？」

「那當然，搖研社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養眼的畫面了，少爺跟執事永遠是不敗CP呵呵呵呵……」

「養眼？哪裡？」

莉莉絲指著螢幕上的都衍吾，笑得燦爛，「三三一手拿傘遮陽，一手還放在老吾腰上，讚吧！」

「……三三真是分秒必爭啊……」湊過來看照片的安啟凡搖搖頭，「也傳給我一張吧，要原始檔。」

莉莉絲眨眨眼，朝好友比了個OK手勢。

等安啟凡等四人一起踏進所謂的獨棟客房後，立刻被震耳欲聾的表演聲嚇到。

說嚇有點不準確，應該是驚喜。

莉莉絲率先指出近日很有名的地下樂團主唱──正在自助餐區笑著吃蛋糕的那個男孩，以及主唱旁邊跟別人乾杯聊天的吉他手。

「那邊那個該不會是今年年初剛拿下弦音盃北區總冠軍的團吧？」小八指著往二樓樓梯處的那群人，在安啟凡耳邊大喊：「布穀還是布魯耶谷的那團！」

「是布穀谷！」安啟凡喊回去：「但他們不是應該在日本嗎我前天才看到他們在日本的錄音室打卡！」

「剛剛從日本接回來的。」顧培三的聲音驀然從安啟凡身後出現，嚇得安啟凡跳了一下，「根據調查，他們今天早上八點錄完母帶，我讓人幫他們把母帶送去總公司，人我就接回來了。」

小八湊到莉莉絲耳邊說：「聽起來像綁架。」

「什麼？我聽不清楚！」莉莉絲捂住左耳，朝小八那側靠，「妳剛剛說什麼？」

「說等等會有表演，」顧培三道：「老闆已經在後台準備了。」

「準備？」阿廣皺眉，「雖然說我們一直有在練團，但這是要現場表演嗎？」

「在這群人前面？」安啟凡嚥了口口水。

「是的，晚點他們也會表演，」一行人跟著顧培三往較安靜的後台走，邊走邊錯愕發現幾位挺有名氣的吉他手也在場，「壓軸是布穀谷，你們就當是不售票的live表演就好。」

「不售票……」安啟凡回頭望了眼路過他身邊的他團主唱，想到對方上上週才剛結束不插電售票演唱會，而自己根本搶不到票的這件事，「三三，我有個問題。」

「請說。」

「你籌備了多久？」

「兩個月，」顧培三笑容可掬地說：「但只是抽空準備而已，畢竟還是老闆的貼身事情比較重要。」

「貼身，有多貼？」莉莉絲說完立刻遮住嘴。

顧培三也沒回答，只是笑著開了為搖研社準備的休息室的大門，「老吾。」

「三三！」都衍吾高舉雙手，下一秒，顧培三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擋住老闆外露的春光，手腳俐落地把袖子套上老闆的手，紮上腰帶綁好結。

裴世廣第一個轉身想走，在他看見都衍吾身上穿一半的詭異服裝時。

安啟凡冷靜一點，他伸手拉住了想逃走的裴世廣，「不可以只有我一個人死。」

「老吾……那是改良式的浴袍嗎？」小八指著都衍吾身上那件裁到膝蓋以上的浴衣，鎮定地憋著不要笑出來。

「是啊，團服。」

「我想退團，」阿廣轉過頭。「那不符合我的審美觀。」

都衍吾跳過來抓住裴世廣，搭著對方肩膀用力搖晃，「放心啦，設計師是三三找的，你要對三三有信心。」

「不，連上次那個波西米亞還是希臘風這麼可怕三三也沒有阻止你，」裴世廣吐槽連換氣也沒有，「他不可信。」

「把餔啦三三哪裡不可信，而且上次你也換了啊，」都衍吾拱拱好友，笑得燦爛，「你不是不敢吧？裴世廣你不敢啊？」

「這激將法有夠爛的！」

「爛又怎樣！換不換啊換不換啊你？」

說是這麼說，裴世廣還是拿了衣服去後面換，安啟凡拿著衣服，表情有點像被迫吃了不愛吃的食物。

「三三，外面狀況怎麼樣？」

「還不錯。」

小八看著靠在顧培三身邊的都衍吾，突然想起中午時有氣無力了無生趣的都家小少爺，跟現在一比還真是天差地遠。

等眾人換好衣服，莉莉絲也拍完照片，練了一會的團。裴世廣貌似對新到手的吉他非常滿意，眾人躍躍欲試，浩浩蕩蕩走到前面客廳等著表演。

待輪到他們表演之前，幾個一起比賽過的樂團夥伴都過來跟他們搭話，而負責幫都衍吾擋酒的顧培三站在老闆身旁，一杯又一杯喝著。

「三三喝這麼多沒問題嗎？」莉莉絲有點擔心，「會不會等等表演到一半睡著或醉了之類？」

「應該不會吧，」小八摸摸下巴，「以他的個性，老吾不能喝酒，搞不好三三還有接受過喝酒的特訓。」

本來默默站在一旁當個安靜美男子的裴世廣突然「嗯」了一聲，換來莉莉絲的抽氣與小八的沉重點頭。

等到輪到他們表演時，都衍吾立刻衝上台，抄起鼓棒就來了一段花式。

跟在他身後上台的是保持微笑的顧培三，彷彿剛剛下肚的幾杯酒不過是白開水等級。

接著是同手同腳的安啟凡，牽著他的手的是一點也不怯場就是有點排斥團服的裴世廣。

一個團有兩首曲子的額度，順利表演完畢後，非常興奮的都衍吾抓著顧培三跳下台，接過一位主唱遞來的氣泡水一飲而盡。只見他豪邁喝完後甩甩頭，那一頭不合群的綠髮，在燈光下竟顯得異常合適。

恍若他本就該在燈光下生活一般。

裴世廣拿了食物跟飲料，握住安啟凡的手，看了看對方還有點紅的臉，沒忍住就親了一下。

現場一陣鼓譟，嚷著要他們再親一個，但裴世廣僅僅翻個白眼就拉著安啟凡往外走。

趁著眾人的目光都在安啟凡跟裴世廣的背影上時，顧培三拉著自家老闆就閃回後台。

「三三……額，壓軸……還沒看壓軸……」

「你醉成這樣也沒辦法看壓軸。」

「我沒有喝酒……」

「唉，」顧培三無奈地一手摟著老闆的腰，一手還要忙著抓住對方不停拍在他身上的手，「那不是氣泡水，是調酒啊老闆。」

「調酒！」

「是，調酒。」

「再來一杯！」

顧培三看了眼被一杯調酒放倒的老闆，不知道該謝謝那位主唱，還是該問對方進場前是否沒聽到他請大家不要拿酒給都衍吾的請求。

如果可以，他希望喝醉酒的老吾，只有他一個人見過。

「三三三三三三…」

「老闆，我在。」

「不是老闆，」都衍吾突然勉強地轉過身，兩手一拍就固定住顧培三的臉，「說好多次了。」

「我們高中畢業後，你就是老闆了，這是我們的終點。」

「才不是什麼終點，」都衍吾固執地說：「不叫老闆，叫別的。」

顧培三沉默了會，說：「其實，或者我只是喜歡聽你要求我喊你老吾而已。」

「嗯？」

顧培三看著被酒精攪混大腦的都衍吾，想著今年沒有感冒但喝醉了的老闆，醒來後還會不會記得一切。

「不是老吾，」兩手依然貼在顧培三臉上的都衍吾突然搖搖頭，「是衍吾。」

「是。」顧培三隨手開了身後的那扇房門，轉身把兩人一起帶進房裡。

在顧陪三關上門前，躲在不遠處牆後的小八跟莉莉絲，只看見顧培三側過臉，疑似吻了都衍吾的唇角。

接著，那扇該死的門就關上了。

「……呃，看不到了。」小八輕聲說。

莉莉絲兩手遮臉，眼角還有點紅，直到小八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兩人才相視一笑。

或許是終點，但也可能是新的起點。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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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場加映

「剛剛表演的時候三三一直站在老吾前面。」安啟凡困惑地問：「難道是搶鏡頭嗎？不可能吧。」

裴世廣吞下一口培根捲，拍拍那件醜死人的改良式短浴袍，好心解答：「大概是怕坐著的老吾露點吧。」

「哦……那幹嘛不一開始換設計就好？」

「大概是執事的惡趣味吧。」裴世廣聳聳肩，才懶得管他們兩人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