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蘇巍白,記得是在小學的某個暑假。

之所以記得在暑假,是因為那年熱到他連髒話都忘記怎麼罵。但,忘記是幾年級了,蘇巍白總說是小學三年級,但他記得小四那年的開學,他還是一個人去上課,那個後來總幫他拎便當袋的蘇巍白並不存在。

不過吵這個沒有意義。一來蘇巍白的記憶力好的驚人,號稱過目不忘,要是吵起來,不管是媽媽還是爸爸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定都說蘇巍白肯定是對的。

二來……反正便當袋從哪一年開始是蘇巍白接手他都無所謂啦,重點是便當袋被拿走的理由很機歪,至於是哪一年認識、又在哪一年被接走便當袋,他真的不在意。

坐在地板上,張央方用力點點頭,然後在下一秒被立可白砸中後腦勺。「靠!誰拿立可白丟我!?」抓著證物,張央方轉過頭大吼。

「你妹我。」單手揹著整捲的塑膠水管,張姎萸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了兄長的弱智問題,還順便附上整串不滿。「過年大掃除大家忙都忙死了,因為你摔車才讓你這麼爽只整理自己房間,期望你快整理完然後幫忙是我不對我奢望你有良心,但你也不用坐在門口緬懷回憶還看到一臉智障樣。看了就討厭。」

「……小萸,妳真的是你們系上那個號稱笑起來甜蜜蜜,個性溫柔婉約的系花嗎?」這畫面拍起來拿去V大電機系,會不會有一票宅宅心碎啊?

「當然。」擠出招牌甜甜微笑,張小妹配合演出不到兩秒後,毫不留情地抄起一旁五斗櫃上簽字筆,再度扔向正緩緩搖頭只差沒念出佛號的兄長。「快點整理啦!笑笑笑,笑屁啊!」

順利閃過妹妹的攻擊,張央方摸了摸臉,「我有笑嗎?」

「有,還笑得很欠揍。」在心中惋惜著沒丟中,張姎萸很沒氣質地哼了聲後,卻跟著坐了下來。「你在看什麼?」

「小萸妳打算偷懶嗎?啊啊啊啊不要捏我!!!!」

「我這是稍做休息,你搞清楚,整個陽台都我一個人清!本來那是你的工作耶!」趁著兄長逃跑不能,張姎萸手下一點都不留情地往兄長沒受傷的大腿猛掐,「要不是你,」掐。「我本來應該坐在客廳悠悠哉哉地喝茶,」用力掐,「然後舒舒服服地,」卯起來掐,「看學長燒給我的福爾摩斯!」

雖然痛到快升天,張央方還是兩手合掌,努力搞笑,「妳學長人真好,連DVD都想辦法燒給妳了,妳就安心的去吧小萸,妳的存款我會幫妳花掉的、喔幹!那邊瘀青啊你他媽不能掐──」

「我媽當然不能掐。」鬆開手,張姎萸一把奪過落在兄長腿上的那本日記,「你在看哪一年的日記啊?額……小三?」

「嗯啊,啊對,小萸妳有印象蘇巍白是哪一年搬到我們家隔壁的嗎?」

「嗯……大概我大班或小一那年吧?幹嘛?」

「……我們不愧是兄妹。」記憶一樣不牢靠,一定是出廠的時候記憶體就有哪裡損毀或者硬碟受損吧?

「什麼意思!」

「沒有啦!我的意思是記憶差不多!都是在那附近啦!」

「幹嘛?蘇巍白跟我們記的日子不一樣喔?那就一定是他對啊。」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記錯,張小妹聳聳肩,修得圓潤漂亮的指甲戳上日記本,「你日記本的紀錄都不一定有他記得的那麼可靠。」

「……幹,最好是啦!這日記耶!」

「屁啦,你敢說你國小暑假作業的日記不是八月三十號晚上一口氣寫兩個月份的喔!還晴雨晴雨晴晴雨咧!最好是台灣氣候有這麼亂!」

「……懶得跟妳講。」心虛地別過臉,張央方決定當作沒聽見。

「不講最好,你快點整理。」把日記本扔回兄長身上,張姎萸站起身,「等等蘇巍白要過來,如果你還是這一地沒整理完的殘骸,我不敢保證媽會不會把你打成重殘。」

「靠!妳不會早點講喔!」

想到那把面子看得比命還重的媽,看見自家兒子在別人家兒子面前丟臉,等等氣到飆淚然後要嚴行家法的委屈樣,顧不上自己還全身痠痛,張央方咬牙飛快整理著童年回憶。

不過,顯然剛剛混得太久,回憶才整理到國中,就已經聽見門鈴聲。

還有媽媽從廚房飛奔去開門,啪搭啪搭的拖鞋聲。

完了,他要英年早逝了……

思考著要不要把這堆紙張統統塞進床底……沒辦法,床底還沒整理,有灰塵有相簿有妹妹偷藏在他這邊的BL小說。

幹,橫豎都要死,孔曰成仁,孟云取義、

「張媽媽好,央方在嗎?」

「在在在,在樓上整理房間呢,阿姨帶你上去、」

樓下傳來了昏官大喊「斬立決」的聲音,彷彿都已經看見那寫著醜醜斬字的令牌被扔在滾滾黃沙中,張央方雙目一閉,決定裝死。

「張媽媽,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您爐子上還有燉肉呢,我遠遠就聞到了,好香喔。」

「真的啊?那你等等帶一些回去喔,不用跟阿姨客氣嘿!」

「那就謝謝張媽媽了。」

等等,又聽見遠遠傳來「聖旨到,刀下留人哪哪哪哪」的大喊,還附上相當有真實感的噠噠馬蹄聲,哦,這不是錯誤,這是完美的──

「張央方,你躺在地上幹嘛?」

……完美的裝死啊,看不出來嗎?在心中補完話,張央方睜開眼,果不其然看見了認識多年的鄰居兼同學兼大學室友。

蘇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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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會出現什麼我也不知道啊~

都五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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