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原本以為應該是個半清流的學長,居然也就這樣放任大家作弊,還放任到連筆電都帶來了!

憤怒地振筆急書著,把腦子裡面所有跟題目有關係的東西死命寫上答案卷,寫完了一張答案卷又舉手跟學長要了一張,連頭也不想抬,彷彿把所有的答案寫完就可以讓自己好過一點。

等準備寫第三張考卷的時候,抬頭一看,全班都已經走光光,手上的答案卷才剛剛把第四題寫完,而整張考卷總共有五題。

……算了,最後一題就隨便寫寫吧。

「嗯?學弟,你寫了一個多鐘頭的考卷了耶,手不酸嗎?」

「……不會。」

「那你要不要換個地方寫考卷?」把已經收好的考卷疊好放入牛皮紙袋中,林綜則開始關起筆電電源。「徐教授的實驗室裡比教室暖多了。」

「啊?」

「節省電源。」把從筆電螢幕上的視線移到學弟身上,林綜則依然笑著。「你可以專心寫考卷,我也可以專心改考卷。」

「咦!?」改考卷?

「你以為真的不抓作弊啊?」隨著筆電關機的聲音結束,笑得燦爛的林學長蓋上了筆電。講出的是梁敬宏所熟悉的、那彷彿是另外一個人的機車話語。「不是不抓,是要以你的答案為藍本抓。」

「以我的答案為藍本?」愣愣地看著那剛剛還在放牛吃草的學長,梁敬宏突然覺得方才林學長說出來的話,比考卷上的題目還要更令人覺得難以捉摸了些。

「把東西收一收,我要拷貝你的答案,你可以在我的位置上慢慢寫,寫到你滿意為止。」把筆電收拾好,伸手拍了拍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學弟,林綜則笑道,「快點,早點寫完我還可以請你吃宵夜。」

從學長的笑容裡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坐在實驗室裡面了。為此感到相當不可思議的梁敬宏,在確定吃宵夜的可能性之前,先感受到了自己的壽命可能會減短三年可能性。

坐在實驗室中,那個徐教授特地幫林學長騰出來的位置上,背對著徐教授的辦公桌,實在是讓人無法自在寫考卷。

背後傳來的是徐教授正在講電話的聲音,眼前是拿著自己答案拷貝檔在改考卷的學長,勉強掙扎著撈回一點神智,隨便寫了幾行之後決定放棄的梁同學,站起來將剩下的答案卷放到學長的面前。

「寫完了?只有十行?不多寫一點?」摘下只有改考卷跟看論文才會戴上的眼鏡,林綜則抬起頭,口氣異常地和善。

至少對梁敬宏而言是異常的。

「嗯,我寫不下去。」背後一直傳來與徐教授平時恃才傲物形象不符的情話綿綿,是人都寫不下去的。

「啊,也是,我習慣了所以可以忽略。」瞥了一眼在OA辦公桌後,跟趙講師以討論宵夜為名,其實在打情罵俏的徐教授,林綜則笑著。「不好意思,影響到你了?」

「嗯……。」聽到後面他很有錯亂的感覺,實在是很不習慣,生怕把對話內容給寫進去考卷裡面,然後被徐教授當掉……

「徐教授不會講太久的,等會應該就會看到趙講師過來找徐教授一起回……。」

學長的話尾都還沒結束,就聽見實驗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衝進來的果然就是趙講師。

「要我跟你說幾次,不要在學校裡面……呃,你有學生來找你?」

看著氣衝衝的趙講師轉頭看向自己,梁敬宏連忙搖頭證明自己跟徐教授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我是來找林學長的。」

「是啊趙講師,不用管我們,我們在改考卷,很忙很專心。」晃晃手上的紅筆,林綜則十分理所當然地順手將一疊考卷放到梁敬宏面前。「哪,如果有答案寫法是從你的筆記照抄的考卷,就挑出來給我。」

「喔,好。」在徐教授的注視下,也不管這件事情有多麼詭異,連忙把考卷攤平還拿了紅筆的梁敬宏,找了張椅子就在林綜則旁邊坐下,表現出自己絕對有非禮勿視的誠意。

當然也要裝作沒有聽見徐教授說的「沒有啊你看學生不是來找我的,不要吃宵夜的話等一下你不要用你餓了沒力氣來敷衍我……」之類的話。

好不容易終於盼到教授跟講師都離開了,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冒著冷汗,連忙甩了甩手讓血液循環活絡一點,梁敬宏才將考卷原封不動地退給隔壁的學長。「呃,我應該不是適合幫忙改考卷的人……。」

「怎麼這樣說?」完全無視自己指導教授的發神經,改完了三份考卷的林綜則不解地看著學弟。「你應該是最有能力幫我改的人吧?你自己的筆記寫法應該是你最清楚。」

「可是幫同學改考卷不是我可以做的事情,而且我的答案也不一定都是正確……。」

「我沒說你的答案是全對的,我只要你把跟你筆記寫一樣的考卷找出來。」打斷學弟的抗議,撐著下巴,林綜則看向那個一臉不能相信居然會有學長把改考卷差事推給學弟的梁敬宏。「你這種無法變通的腦子,生活應該也過得很痛苦吧?」

「你胡說八道什麼。」嗆完才發現自己對面不是同學而是學長,雖然不甘心,梁敬宏還是不甘不願地道了歉。「對不起,我……。」

「我知道,你個性就這樣嘛。」揮揮手,林綜則好脾氣似的嘆了口氣,「只是覺得你這樣會活得很辛苦,你把規則定好了,卻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在遵守,看著別人不遵守你又不能怎樣,很難過吧?」

「……。」低頭瞪著考卷一會,自暴自棄地坐回位置上,梁敬宏拿起剛剛被自己扔下的筆,找起了考卷上跟自己筆記一模一樣的答案。

「學弟。」

「幹麻。」

「你知道作弊的重點在哪嘛?」隨手挑了張考卷繼續改著,林綜則的聲音表現出他的心情相當愉悅。

「考高分。」恨恨地把大哥的考卷從頭畫到尾,滿滿都是他的筆記內容,梁敬宏不甘不願地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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