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這是你的興趣嗎?看別人困擾的樣子?。」

「……學弟,你是我遇過說話最直接的人了。」連修飾都沒有,難怪會被班上的人欺壓得死死的。「如果你可以這麼誠實地告訴你同學你不想借筆記,今天這件事情不就能很簡單的處理了?」笑著,林綜則把話題岔開,「可是你卻選了讓自己最困擾的方式?」

「是啊我只能這樣選擇,抱歉讓學長你看不下去。」想到原來學長的好意提醒居然只是為了想看戲,而自己居然以為學長真是這麼好心,甚至因為對方的提點而高興著,覺得還是有人認為作弊拿高分是應該制止的行為。

原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唱高調,只有自己這麼笨。

明明都知道自己班上的風氣,但求高分拿獎金,不問分數哪裡來,自己還是傻傻地期望著哪天會改變。

「說看不下去這是真的,不過你一臉看起來像在控訴我『沒血沒淚只是在看好戲』的表情,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要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謝謝不用了,反正這件事情不解決也不會怎樣。」

「是嗎?你不擔心你的獎學金?」

「……。」

「嗯?還是擔心的吧?」

「是啊我是很擔心,但是既然沒有我可以用來解決的方法,那我只能聽天由命了。」總比繼續在這邊演戲給別人看來得好。

「其實有個很簡單的方法,看你要不要聽。」

「啊?」

看著靠在椅背上一副悠哉樣子的學長,想仔細思考著對方的態度怎麼會突然從看戲那一邊,變成幫助的那一方,沒有機會多想的梁敬宏,在下個瞬間就了解了學長的打算。

「既然你這麼有骨氣,那麼我就告訴你,筆記這種東西,是抄給自己看的,整理過後的筆記只需要給自己,其他那些連自己也看不懂的筆記天書,才是做人情用的。」

果然沒錯。

聽完了學長的意見,梁敬宏在心中再度確認了兩個事實。

這個人果然是徐教授的愛徒,沒人性而且腦子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出來的……

還有其實他現在應該要做的事情是逃出這個實驗室對吧……

「我可是看在你這麼有骨氣的份上才告訴你,看你自己打算要怎麼做,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                 *               *

 

 

事情後來算是順利地解決了,但是總是覺得不愉快。那種被借了筆記,對方還因為作弊導致分數差點超越借出筆記的自己。

不管怎麼開導自己「知識是自己的」都沒有用。

社會就是這麼現實,成績也是。一旦分數被超越了,下個學期開始失去高額的獎學金,就必須打更多的工,惡性循環下去,沒完沒了然後什麼都學不到。

這是自己在考進修部時告誡自己,絕對不可以變成的樣子──沒有念到書,也沒有賺到什麼大錢,就這麼不上不下的畢業,那還不如一開始就認真賺錢就好。

是啊,其實都是知道的……

「喂,你真的跟大哥說你不願意把筆記借給他喔?」

在梁敬宏身邊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被班上同學戲稱系花的青年,壓低了聲音問著八卦。

「你也太有種了吧,大哥可是打著為全班謀福利的旗幟在網羅筆記的,你拒絕他不就是跟全班過不去嗎?」簡直是找死的行為了,跟全班公然為敵耶!

「不然我要繼續讓他使用我的筆記拿高分嗎?」連頭也不抬,接上剛剛其實已經沒在動的整理動作,梁敬宏口氣不善地回著早該說出來的話。「我想,借不借都是我的權力吧。」

事情解決的方式,是他自己下的決定。用的不是學長說的方法,而是告知大哥他不會再借他們筆記,以後請自行上課以及抄筆記。

後來離開實驗室的他,認真想了一晚上。

雖然那個學長有著很討人厭的心態,但是也算是個好人,他大可以什麼都不講,可以看到的戲碼一場也不會少。儘管其心可議,至少他提醒了一個不知道該不該下定決心拒絕同學的他。

「話可不能這樣說,你要想想後來的問題啊。」聲音越壓越小,羅晏湊近那個聽說很自以為好學生的同學,「我是看不下去了才來告訴你,大哥現在看你超不爽的。」

「我擇善固執,而且也沒有必要為了討好同學就拱手讓出筆記。」更何況,他從學長那邊看見了,讓出筆記之後可以預見的悲劇。

「你可以婉轉地拒絕大哥啊,有個成語叫做什麼虛什麼蛇的,不就是個好例子嗎?幹麻跟大哥硬槓?」弄得現在班上氣氛有夠緊張,既不想惹到大哥,也不想因為排擠這位秀才而導致自己找不到人問功課。

「我幹麻對他虛以委蛇?是他有求於我,不是我有求於他。」

「……你還真的不是普通的固執耶。」這年頭居然還有這麼不知變通的人,嘖。「哪,我有看見你去找碩一的林學長,隔天你就拒絕大哥了,是林學長跟你說了什麼嗎?」

「你怎麼會知道我去找林學長?」他是去了果樹研究室沒錯,但是沒有昭告天下他去找林綜則吧。再怎麼樣猜測,也應該是猜測他去找徐教授才是?

拜託……「徐教授絕對不會在某人不在學校的時候還待在學校好不好。」

「啊?」

「不知道就別問了,對你比較好。」頓了頓,羅晏瞄了下附近,確定沒剩下多少人在班上才接著問,「該不會是林學長要你拒絕大哥的吧?」

「當然不是。」

「呼──,我就知道,林學長個性這麼好,應該不會慫恿你這麼做才是。」

「什麼個性好?」中間是有什麼誤會嗎?還是果樹實驗室裡面有兩個以上的林學長,然後他跟阿晏雞同鴨講,指的其實不是同一個人?

他實在不覺得林綜則會是什麼好人。

「林學長人超好的,你不覺得嗎?」

「嗯……還可以而已吧。」說「還可以」還算是抬舉他了吧?林綜則的個性真的不算好,甚至勉強搆的上陰險這個形容詞。

「他真的超好的,上次我去日間部補修植物生理學,完全聽不懂,後來他幫老師點名的時候發現我是進修部的學生,靠,連老師點這麼多次都沒有發現的事情耶,他發現了還私底下找我過去,問我會不會太吃力,會的話他會跟老師反應耶!」這麼貼心的好學長要去哪找啊!

「是喔……。」怎麼跟他遇到的不一樣?

「而且他的教授是那個神經病,你不覺得在魔王的統治下,還有這麼正常又有良心的人,是很難得的嗎?」就是那個從髒東西長出來還很乾淨的那個意思嘛!

「這樣啊,我是覺得還好啦。」神經病雖然喜歡當人、上課又是一副看不起笨蛋的樣子,但是好歹還是誠實待人,讓大家充分了解到他就是個神經病。

林綜則的話……恩,就算是持保守態度來講的話,也可以算是個虛偽的人了。至少,對筆記借人的那個觀點而言,他實在是不能茍同。

「嘖,我還以為好學生都會喜歡好學生,原來你不喜歡林學長啊。」

「呃,好學生都會喜歡好學生?」這是什麼怪觀點?

「好學生不是都是自己一個小團體,互相比較成績然後還要裝出甲跟乙感情超好的樣子,其實私底下都比較的快要打起來了?啊是說,你跟林學長沒有什麼利害關係,應該不會打起來吧?」

「……你這個印象是哪裡來的啊……。」

「不然就是好學生會互相包庇之類的吧?」

不想告知同學他想表達的應該是官官相護之類的用詞,梁敬宏在心中嘆了口氣,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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