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上向來是眾人放鬆身心的日子,不過這種慣例在陳家是不存在的。

「幸好我兒子沒有嫁給醫生,不然一家子都是醫生誰受得了啊。」叉起一塊蘋果,陳媽媽有感而發。「連要找個大家都休假的日子都這麼難,又不是在排總統行程,還要三個月前先敲定咧。」

忍著不要抗議自己並不是嫁出去,陳宇權認份地嚼著汆燙章魚,醬料是尉遲自己做的,帶點柚子酸味很清爽。

「病人臨時出狀況也不是宇權願意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當然希望病人的病況都在我們的控制與預期中……」

「好好好,我沒有詢問你這方面的意見喔陳先生。」轉頭對著自家小兒子笑了笑,陳媽媽問道:「不過,今天怎麼只有你來?尉遲呢?怎麼只有拿晚餐和水果給你,人卻沒來?」

「他們公司今天要開會,說是我們好不容易排定家庭聚會,不要因為他不能來就又改期,太可惜了。」

「真貼心。」

「你講的話比這個沾醬還酸。」

「還好吧?三個月前就決定今天要一起吃飯,怎麼他就排不出時間來。」

「拜託,他真的來你會比較開心一點嗎?哦當然會,因為多了一個大廚幫你家羅晏煮晚餐。」

「欸?」

「好了好了,你們就不能一天不吵架嗎?」往陳宇佑正在夾菜的手拍了下,陳媽媽瞪了兒子一眼,「人家那是例行會議,每個月都是那天開,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沒事就找他跟權權的麻煩。」

「我哪有找他們麻煩。」

哪裡沒有!?

瞪圓了眼看著對面那個顯然正在睜眼說瞎話的兄長,被找碴的往事一幕幕浮現,陳宇權忍不住回了句「最好你沒有」。

「我有嗎?你舉個例子來聽聽啊。」

 

 

 

例子?有啦!多的跟外面的糖炒栗子一樣多!

一直到洗完澡,陳宇權都還懊惱著當下怎麼沒有舉例反駁,他居然只是指著陳宇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主要是因為覺得在爸媽面前講有點不太好意思,其次則是被找麻煩的事實在多不勝數,他一下子不知道要講哪一件最能表達他的憤怒。

結果當然是被陳宇佑用「說不出來吧,那就是沒有」給強制結束。

……怎麼想都覺得很不爽。

一邊擦著頭髮,陳宇權一邊摸黑下樓想找尉遲為他特別準備的宵夜,總覺得那宵夜就這樣冰在冰箱很危險,雖然今天羅晏在,但是想必他也阻止不了陳宇佑的幼稚行徑。

才走到樓梯口,陳宇權就看見一樓客廳泛著微微藍光,想必是陳宇佑跟羅晏在看吃飯前聊起的那部電影。

那部片他也還沒看,沒時間沒理由,只有滿滿的興趣。當初尉遲說等DVD出來之後再借回家一起看,但他們兩個人都這麼忙,根本沒人去注意DVD已經發行的消息。

躡手躡腳,帶著一點不滿一點羨慕,陳宇權踏進廚房,努力不發生一點聲響地打開冰箱。

……很好,保溫盒好好的在原本的位置上,沒有被移動過的跡象。

但是不能這樣就大意,想當初裝著握壽司的便當盒也好好地被藏在西瓜後面,直到他準備要吃的時候才發現上面的生魚片都消失了,只剩下孤零零的醋飯!

悲慘的經驗讓人越想越火大,蹲在冰箱前的陳宇權連忙做了幾個深呼吸平息怒氣,伸手去拿那個冰了一晚上的保溫盒。

雖然有些滑手,但重量的確是一點都沒變。

得趁陳宇佑還沒有發現的時候快點拿回房裡。

輕輕關上冰箱門,陳宇權正準備小跑步回房,突然想到尉遲把保鮮盒交給他時曾經慎重交代。

「這要小心不要搖晃喔,可以的話盡量保持平放。」

需要保持平放狀態啊……會是什麼呢?

壓不下好奇心,儘管明知道陳宇佑就在客廳,隨時可能會跑過來搗亂,陳宇權還是忍不住將保溫盒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

……芝麻糊?需要平放是怕它因為晃動而溢出來嗎?

尉遲應該沒這麼無聊吧?

「你在看什麼?」

「沒有!」陳宇權連忙把盒子藏在身後,並試圖轉移焦點。「你不是在看電影?」

「有人鬼鬼祟祟潛進廚房,我還以為是小偷,想說要一棍敲暈他表演一下英雄救美給羅小晏看呢。」靠著廚房的門,陳宇佑要笑不笑地說道。

「少來,你手上又沒武器。」當他傻的啊?

以食指在太陽穴旁點了點,陳宇佑替自己解釋著,「聰明人是用腦袋當武器的,你背後是什麼?」

「總之是我的宵夜。」

「……尉遲給的?」陳宇佑瞇起眼,一副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對。」右手按在盒子上,實在很怕對方突然衝過來搶走宵夜,陳宇權口氣強硬地說道:「你不要鬧喔。」

「哦,那種黑心食品我才不屑要。」哼了聲,陳宇佑冷笑著轉身。

「啊?什麼?」原本以為陳宇佑會做出什麼讓人困擾的舉動,沒想到只耍了兩句嘴皮子就沒了,不會是假動作吧?看著對方的背影,陳宇權皺起眉。

「沒事,吃你的宵夜。」背對自家小弟揮揮手,陳宇佑瀟灑地走回客廳繼續他的電影約會。「羅晏,可以按PLAY了。」

不敢相信陳宇佑竟然這麼乾脆地放棄找他麻煩,而且毫不留戀地馬上回到客廳沙發上開始鬧羅晏,陳宇權一下子無法反應過來,只能愣愣地站在廚房。

所、所以,這是停戰協定嗎?

果然陳宇佑還是很聽羅晏的話嗎?

尉遲拉攏羅晏的作戰方法奏效了嗎?

拎著宵夜,陳宇權帶著一肚子疑問回到了二樓。

 

 

 

 

 

「你剛剛幹嘛故意去嚇你弟?反正你也沒有要阻礙他吃宵夜啊。」抓起一片波卡,羅晏不解地問道:「還是你不這樣做會睡不著吃不下,所以有一股神祕的意志驅使你非這麼做不可?」

「我有說我沒對宵夜怎樣嗎?」拿起可樂罐轉開瓶蓋,陳宇佑聳聳肩。

「啊?我剛剛沒看到你吃東西啊……」沒有吧?他有很認真在注意耶!

神祕兮兮地笑了笑,陳宇佑壓低聲音說:「那個芝麻糊本來裡面有個愛心形狀的拉花。」

「……所以你剛剛才說那是黑心食品?」

「名副其實啊,怎麼會有廚師做這種東西出來啊。」搖搖頭,陳宇佑很是不屑。「黑心芝麻糊耶。」

「……這位先生,你把當初那個追我的時候很帥氣很成熟的陳宇佑藏去哪裡了……」很久不見了他突然有點想念……

「哦?回憶裡吧。」轉頭看向羅晏,陳宇佑笑瞇了眼,「真難得,你居然會承認當初覺得我很帥。」

「那不是重點!」捏著波卡,羅晏發出抗議。「你是要玩你弟玩到什麼時候啊?」

「嗯,大概就是到陳宇權跟你一樣了解反抗是沒有意義的那天吧。」

「……你是從哪裡穿越來的暴君啊?」翻了個白眼,羅晏絕望地把注意力放回電影上,「你就不怕你弟真的討厭你啊?」

「這倒是還好。」

「別跟我說你寧可被你弟討厭,也要確定他男朋友對他是真心的這種傻話喔。」窩回沙發裡,羅晏打趣著說:「或者是被討厭也沒關係只要他們幸福什麼的。」

「……」

「你不講話是默認的意思嗎?」

「……」

「我求求你講話,這答案太噁心了我不想接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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